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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衡再三,老單于最終還是對喀丹道:「你去吧,若有萬一發射信號彈,大軍便可攻城。」

  喀丹單手放在胸前俯身向老單于行禮:「孩兒謝父親。」

  ……

  很快便倒了喀丹赴鹿門之約的日子,信若是沈彥之寫的,他或許還會懷疑三分,但沈彥之讓李忠代為寫信,說明沈彥之的確是想跟北戎合作,又怕向李信一樣毀於勾結外敵的名聲,才出此下策。

  確定了沈彥之是真想跟北戎結盟,李忠又是自己這邊的人,喀丹對這場赴約還算有把握。

  他只帶了幾十個高手一同進城,只是剛入瓮城,喀丹掃了一眼四方箭樓上的守衛,見他們弓弩上全上了箭,就覺出不對。

  他按照同李忠約定的暗號,讓隨行的北戎勇士露出綁在胳膊上的紅布巾,箭樓上的守衛也沒有分毫反應,喀丹當即意識到怕是中計了。

  他用北戎語低聲傳令給隨行的高手,幾十個高手瞬間圍攏過來,一支信號彈升向高空時,四面箭樓的將士也齊刷刷地向著喀丹一行人放箭。

  那箭鏃鋪天蓋地,密得如同是一張連寒風都鑽不透的大網,連皮帶肉削下來。

  喀丹一行人並未帶厚盾,最外層的北戎兵卒直接被射成了個刺蝟,裡層的將士們拎著同伴的屍體做肉盾,努力向著箭鏃射不到的城樓死角躲去。

  一牆之隔的城外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蠻軍大舉進犯,整個城牆地面都在顫動。

  四方箭樓的將士們卻似不知蠻軍已開始攻城了一般,依然只用鋪天蓋地的箭雨封鎖他們。

  喀丹和僅剩的幾個同伴躲在屍堆下方,咬牙喊話:「沈彥之,我好心助你擊潰前楚太子,你何故害我?」

  箭樓上的將士讓開一條小道,沈彥之披著大氅出現在那裡,他臉色比霜雪還白上幾分,眼尾泛著報復後快意的薄紅:「大王子設計我入秦鄉關一局時,可想過今日?」

  頭頂嗖嗖的箭雨聲未曾停歇過,喀丹不敢探頭去看,只在聽沈彥之提起秦鄉關時,臉色一僵。

  他一心想讓李忠取代沈彥之,就是因為李忠只貪權勢,比同他有這樁舊仇的沈彥之更好掌控。

  豈料沈彥之竟是一早就知道了秦鄉關一役,他才是幕後推手。

  那李忠的信,今日這場鹿門之宴,想來也是沈彥之布的局了。

  喀丹喊話道:「我北戎大軍不消半個時辰就能踏平鹿門城樓,我奉勸攝政王好生權衡,你若此時收手,我保證北戎大軍進城後,不會為難攝政王,也不會為難攝政王治下的百姓。」

  沈彥之看著遍插箭鏃的雪地上暈開的斑駁鮮血,繼續冷冷下令:「放箭。」

  身邊越來越多的同伴中箭倒下,喀丹咬牙道:「沈彥之,我若死在這裡,北戎的勇士們破開城門後一定屠城!」

  沈彥之只輕飄飄撂下一句:「本王已命人去城樓上喊再攻城便割你頭顱祭旗,北戎並未退兵,想來你的族人們也盼著你死在這裡。」

  喀丹臉色鐵青。

  北戎攻勢猛烈,鹿門城門沒堅持多久,城門門閂就被撞得斷裂了,只剩百十來兵卒用血肉之軀堵在城門口。

  沈彥之一開始就是想用鹿門換喀丹的性命,眼見城門將破,喀丹還藏身於死屍和箭樓死角處,又派出精銳部隊下去絞殺他。

  喀丹一身蠻力,武藝也卓越,沒了那鋪天蓋地的箭雨壓制,和兵卒近戰瞬間顯得遊刃有餘。

  沈彥之再次讓弓箭手們對準他放箭,喀丹直接拿身邊圍攻他的將士做掩護,逼近沈彥之。

  親隨看出喀丹的意圖,勸沈彥之:「王爺,您快撤離鹿門,鹿門已經守不住了。」

  沈彥之非但沒走,反而奪過了一旁弓箭手手中的弓弩,遠遠瞄準喀丹:「今日不是本王死這裡,就是他喀丹死在這裡。」

  那一箭準頭極好,卻還是叫喀丹拉過一名同他近戰的將士替他擋了箭。

  親隨急道:「王爺,喀丹武藝超群,絕非泛泛之輩,鹿門城防本就不甚堅固,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沈彥之拿著弓弩,解下自己身上厚重的大氅丟向一旁:「你們帶人撤,嚴守鹿門之後的城池。」

  親隨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猛然聽城樓上傳來一陣歡呼聲,原是城門已叫北戎人撞開一個缺口,北戎軍正要大舉進攻時,雷州的謝家軍從後方殺入了北戎軍團,牽制了北戎後方兵力。

  又有探子狂喜奔來:「報——江淮援軍距鹿門已不足三十里地!」

  沈彥之似乎怔了一下,立在箭樓上,寬大的袖袍被寒風吹得鼓起,讓他清瘦的身形看起來也挺拔了幾分。

  他面上似嘲非嘲,似譏非譏,又有幾分解脫般的輕鬆:「來得真快。」

  被困在瓮城的喀丹已然成了一頭困獸,他憑一己之力,生生在人堆里殺出一條血路來,那條血路的盡頭直指沈彥之。

  底下的兵卒看著喀丹逼近,握刀的手都已止不住顫抖,沈彥之卻還像個沒事人似的站在原處,不緊不慢用手中弓弩對準了喀丹,和他那身金紅的官袍過分違和的,是他腰間那個被摩挲得起了毛邊兒的破舊荷包。

  他似從一開始出現在這裡,就在等和喀丹之間的一場終結。

  第147章 亡國第一百四十七天 終篇

  太陽掛在天上只是一個圓盤大的白影兒,鹿門城門前的曠野,已遍布北戎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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