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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花在林昭眼中打著轉,被她死死忍住了:「好,我高高興興的,讓王大娘去得安心些。」

  王彪亦是強顏笑開:「這樣才對,大小姐養好傷,等傷好了斬那北戎狗王子的項上人頭才是!」

  林昭重重點頭:「我一定會殺那蠻子給大娘報仇!」

  不遠處岑道溪看了一眼角落裡說話的三人,搖著摺扇施施然走遠。

  ……

  中軍帳內再空無一人,楚承稷行至帳門前駐足遙望夜色,大雪鹽粒子一般撒向人間,嗚嗚的北風在夜幕里聽得人心中發慌。

  比起北戎人,他其實更憂心北地這苦寒的天氣些。

  江淮八萬駐軍已全調來北庭,如今守在青州的,是南境的兵馬。

  這八萬江淮將士里,肯定有水土不服亦或是受不住這嚴寒的。

  北戎大王子能想出個熬鷹的打法,絕非善類。

  這北征的一戰,興許會比他原計劃的時間打的久些。

  ……

  不出楚承稷所料,接下來數日,陸續有江淮的將士病倒。

  因著江淮先前還有過瘟疫肆虐,不少將士心中有些惶惶,好在病倒的人數不多,經醫官整治也只是普通風寒。

  楚承稷北上後和北戎人打的第一場仗,便是在此時拉開帷幕的。

  北戎人最擅騎射,謝家軍這麼多年和北戎交戰已有了經驗,絕不能在平原地帶和北戎人的騎兵交戰。

  北戎人圍城,也最喜歡以騎兵打頭陣。

  為了先挫一挫北戎人的銳氣,楚承稷命人先在羌柳關外設伏,每隔十里地便深挖壕溝,壕溝底下豎尖矛。

  同壕溝並用的是床弩,一如當初在閔州城外對付淮陽王的那支騎兵那般,只要在床弩射程內的北戎騎兵,都能被射成個篩子。

  北戎的騎兵向著羌柳關推進時,叫楚軍用床弩射殺了一小隊人馬,此舉無疑是激怒了北戎人。

  北戎大王子喀丹命一支騎兵正面誘敵,另派兩隊騎兵從側翼包抄過去。

  對面的楚軍卻並不戀戰,推著床弩便往後撤,眼見快被追上了,直接潑上火油,一把火燒了床弩。

  北戎騎兵以為對方是倉惶而逃,大喜過望,駕馬狂追,行至壕溝陷阱處,一腳下地下是空的,只不過是鋪了些枯枝稻草,又叫大雪給覆蓋了。

  北戎騎兵人仰馬翻,壕溝底下的尖矛遍插北戎兵卒與戰馬的屍體,血流一地。

  那一道道壕溝與床弩結合起來的坑殺,生生讓北戎人的先鋒部隊折損了上萬人。

  喀丹恨得咬牙切齒:「那楚太子的確有些本事,不過等到攻城時,這些伎倆就不管用了!」

  他的戰術不是攻城,而是攻心。

  打到一半時,用一次次的詐退和猛攻,讓對方心生絕望和退意,有了這樣的心理陰影,不管對方休整多少次,始終都會對他們心存懼意。

  先前喀丹險些斬殺連欽侯那一仗,便已用熬鷹戰術擊潰了羌柳關將士的軍心。

  後來大楚那邊增援了三萬兵馬,他故技重施,繼續貓逗耗子一般戲耍那支從江淮趕來的軍隊。

  這樣的打法,對方死不了多少兵卒,主帥或許還會心存僥倖,覺得是是險勝,殊不知他是製造完了恐懼和心理壓力,故意撤軍,讓那份恐懼在對方軍中發酵。

  再次攻城時,對方的軍隊便是一盤散沙。

  ……

  北戎大軍過完最後一道壕溝,離羌柳關不足五里地時,便已有斥候將消息送回關內。

  楚承稷親上城樓督戰,林堯和連欽侯緊隨其左右。

  城樓地勢極高,林堯瞧見遠方茫茫雪原里出現烏泱泱一片人馬,隱約能看清帥旗上的狼頭圖騰,他低聲道:「來了。」

  楚承稷立於一處垛口,北風吹動他大氅上滾邊的狐裘軟毛,一片蒼茫雪色的天地映在他眸中,襯得他眸色愈發淺淡:「他們會採取車輪戰術攻城,讓底下的人準備,配合喀丹演這齣戲罷。」

  林堯領命下去部署指揮。

  北戎人的第一輪攻城算不得猛,無非是以盾牆推進,掩護樓車和攻城梯靠近城樓。

  楚軍那邊不僅用箭雨壓制,還推出一輛輛小型投石車,在短射程內朝著北戎人的盾牆投擲滾石。

  箭鏃或許射不穿盾牆,可那百十來斤的大石頭從天而降,完全是一砸就有一名舉著厚盾的北戎兵卒倒地,盾牆露出這麼個空隙,城樓上的弓箭手也不會放過,頓時密密麻麻的箭鏃就往那處射,沒了厚盾庇護的北戎兵卒直接被射成個篩子。

  北戎這支靠近城樓的兵馬,損失不可謂不慘重,抵達城樓下方的,只有寥寥十幾人。

  喀丹趕緊佯裝退兵,城樓上的楚軍也在此時爆發出了歡呼聲。

  喀丹在樓車上看著歡喜的楚軍,料定對方已中計了,冷笑道:「先讓他們笑,一會兒才有得哭。」

  北戎人轉頭髮起第二輪進攻時,城樓上的楚軍攻勢的確不如先前猛了,似乎有幾分疲敝在裡邊。

  北戎人大喜過望殺過去,剛至城樓下方,雲梯才搭上城牆,一桶桶火油便兜頭澆了下來,城樓上的弓箭手齊放火箭,下方頓時成了一片火海。

  北戎人的第二輪進攻,亦不是詐退,而是當真被城樓上的楚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喀丹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兒,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得召回第二輪進攻的軍隊,讓短暫休息後的另一支軍隊繼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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