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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室的燭火剛亮起來,窗欞那邊就似被夜風吹動,發出了一聲輕響。

  秦箏瞬間繃緊了神經,拿起燭台去窗欞處看,卻什麼也沒有。

  她還不死心地推開窗欞往外瞅了瞅,除了花圃里黑漆漆的樹影,什麼都瞧不見。

  夜風灌進屋裡有些涼,秦箏顧不上攏衣襟,用手擋住了燭火才避免被風吹熄。

  可當她空出手去關窗葉時,蠟燭還是被一陣冷風給吹滅了。

  四周陡然陷入黑暗,秦箏總覺得有雙眼睛似在暗處看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咔噠」一聲,她強自鎮定關好窗戶,轉身看向屋內時,壯著膽子道:「楚承稷,我知道是你。」

  沒人應她。

  秦箏在原地僵立了一會兒,豎著耳朵沒聽見屋內有什麼聲響,視線也重新適應了黑暗能辨出屋內器具的一個輪廓,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猜錯了?

  她剛邁出一步,一隻冰冷的大手就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下巴輕擱在她肩窩,不發一言。

  秦箏被他嚇了一跳,壓低了嗓音咬牙切齒開口:「楚承稷!」

  「不是睡了?」

  他應她,嗓音清淺平靜,似乎又壓抑著什麼。

  秦箏汗毛直豎,一把揮開他退出幾步遠:「你想都不要想,三天不可能的!」

  「回來給你上藥的。」他把人撈起,同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抱著個人都還走得四平八穩,把秦箏放回床榻上了,才轉身點了燈。

  秦箏坐在床尾,雖然努力維持著一臉淡然,不過那戒備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是一隻被擼到炸毛的貓。

  楚承稷從懷裡取出一個刻著精美花紋又上了彩釉的橢圓形盒子。

  秦箏有種不好的預感,警惕道:「上……上什麼藥?」

  「不是腫了?」

  「……」

  「上藥了好得快些。」

  「……」

  秦箏不願在他跟前示弱,繃著臉努力維持著一臉淡然道:「我自己來。」

  楚承稷原本是想幫忙的,但真幫忙了,會不會變成幫倒忙還不好說,便由著她自己去淨房了。

  等秦箏從淨房回來,見他拿著她傍晚看的遊記在看,不由道:「你還不走?」

  楚承稷看了她一會兒,放下書,把炸毛的貓咪重新抱回懷裡,下巴抵在她發頂,緩聲道:「昨晚是我過分了。」

  秦箏的怒焰降了一降。

  他在她鬢角親了親,聲音里透著疲憊:「今晨只合眼了半個時辰,阿箏陪我躺會兒。」

  秦箏想到他已經理完的娘子軍軍規提案,怒焰又降了降。

  這人忙起來,好幾宿不睡都是常有的事,惱歸惱,看他下巴上冒出來的淡青色胡茬兒,秦箏也是真心疼。

  她在青州時只忙政務都時常腳不沾地,他得處理各大州府的軍務和政務,每日要看的摺子都比她多了一倍,肩上擔子有多重可想而知。

  她沒應聲,卻窩在他懷裡沒再動彈,還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楚承稷抱著她躺了一會兒,卻又問:「真有那麼難受?昨晚你一直哭。」

  秦箏:「……」

  楚承稷垂下眼,語氣認真:「若真難受,往後還是像從前那般好了。」

  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

  從前她也那般哭過,昨夜他才沒分清她哭究竟是疼還是因為其他的。

  不過她都腫了,今日又這般生氣,想來是疼的。

  思及此處,楚承稷眼底有了幾分自厭的情緒。

  欲望果然是令人生厭的。

  秦箏閉著眼,還是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手在被衾底下都快把床單揪出朵花來。

  為什麼要一本正經地問她這種問題?

  「不要怕我,以後不會了。」楚承稷摩挲她臉頰,嗓音極低地說了句。

  他喜歡同她親近,只是不知從何時起,靠近她,心底升起的就是那些世俗又污濁的惡念。

  先前他以為她也喜歡,現在這些惡念讓她懼怕他了,他便扔掉。

  秦箏不知他心中所想,驟然聽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也察覺到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麼,只得忍著羞恥心道:「也沒那麼難受……」

  「我不怕你。」

  秦箏感覺自己快成為一隻油燜大蝦了,「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也覺著哭很丟臉來著,但這就和眼角被人揍了一拳,會生理性的流淚一樣,不是她能左右的。

  楚承稷看著她,黑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撫著她的後背輕「嗯」了一聲。

  秦箏覺得自己解釋得夠清楚了,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接連半月里,她忙完了娘子軍的征軍,又把安置鳳郡百姓的差事也接了下來。

  家中有人會織布的,便留在閔州,由官府幫忙建造房屋,並分配織機田地,讓這部分百姓能自己織布耕種謀生。

  不會織布的,願意留在閔州務農的,官府也幫忙建造房屋分配耕地,只不過能留下來的人員有限,剩下的人口務農得往旁的州府遷移,採取的策略依然是官府配給房屋田地。

  其中有手工匠人的,則落戶匠籍,可去鋪子裡為佃主做事,也可自己做些手工器具在集市上賣。

  光是重新為鳳郡百姓編制戶籍,秦箏就和底下官員們忙活了將近大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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