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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官艦靠岸,對岸忽而燈火通明,投石車投擲的火藥彈下冰雹一般密集地砸向了水面上的十餘艘官艦。

  岸上幾十架床弩齊齊放弩箭,弩箭靠著巨大的衝擊力扎透官艦船壁,船艙箭槽處的官兵甚至有直接被弩箭刺個對穿的。

  弩箭箭尾綁著繩索,幾十個楚軍拉著繩索用力一拽,被弩箭扎中的那塊船壁能被扯飛一大片木板。

  船上箭槽處的官兵暴露出來,迎接他們的又是岸上楚軍的大片箭雨。

  「怎麼回事!不是說駐守葫蘆口的沒多少楚軍嗎?」領軍的主將暴跳如雷。

  與此同時,董成隨楚承稷在搭起的哨樓上看著前方的戰局,心中亦是大駭。

  大皇子在信中明明說攻打葫蘆口的沒多少人的,可眼前壓境的大軍,怕是三萬有餘!

  一陣涼意從董成腳底竄起——大皇子給他的是假消息!

  董成忍不住去看楚承稷此刻的神情,他帶重兵設伏於此,莫非一早就知道了什麼?

  遠處廝殺聲震天,時不時還有火藥彈爆炸的轟隆聲,夜風吹得一旁高腳火盆里的火苗倒伏向一邊,楚承稷清雋冷峻的側臉在火光里忽明忽暗,董成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懼意來。

  眼前之人,對戰局能掌控到如此地步,只怕他從前就是一直在韜光養晦,否則短短數月,怎麼可能從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一下子變得能文能武。

  他心中正驚駭萬分時,楚承稷忽而轉過頭來問他:「董小將軍擅水戰,眼下戰局,董小將軍以為當如何?」

  董成吞了吞口水,如實分析道:「陳國眼下雖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們人數上占了優勢,等反應過來,也用炮火壓制住岸上的火力,官艦就能順利靠岸。一旦大軍靠岸,以盾牆推進,咱們就占不了優勢。」

  遠處不斷有火球自官艦投向岸上,陳國軍備比他們更充足,十餘艘大船上,每艘船上都備了數台投石車,不要命一般往岸上投擲火藥彈,果真將岸上的火力壓制了下去。

  楚承稷卻似乎早料到了眼下的局面,半點不見慌亂,前方戰壕里作戰的將士們也是井然有序地準備第二道防線,絲毫沒有被陳國的猛攻嚇亂陣腳。

  他繼續問董成:「董小將軍可有破解之法?」

  那些殺吼聲在夜色里變得格外清晰,董成掌心全是黏膩的冷汗,他心知眼前這位太子心中肯定已經有答案了的,他像是學堂里被夫子抽問到的學生,竭盡所能去想,若是由他帶領這支楚軍,該如何去守。

  「敵眾我寡,硬守此地守不住,不如燒毀他們船隻,退守青州城,以青州城防為壘,待對方疲敝時再反守為攻。」

  他說出這番話來,楚承稷眼底終於露出幾分讚賞之意,「董小將軍才智過人。」

  董成已分辨不出楚承稷這是真在誇讚他,還是在諷刺他。

  平心而論,他是佩服這位前楚太子在軍事上的謀略的,在楚營待這麼些時日,也看得出他治軍有方。

  只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已做好準備在楚承稷揭穿他時質問父親的死。

  便是不能報父仇,死在這樣一位雄主手上,他董成也是沒什麼不甘的。

  但楚承稷卻轉身下了哨樓,嗓音被夜風吹得有些縹緲:「孤還有一破敵之法,董將軍可隨孤觀戰。」

  董成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卻不願再虛與委蛇,站在原地沒動,喝問:「末將有一事不明,懇請殿下解惑。」

  夜風一吹,董成只覺遍體生寒,這才發現自己里襟已叫冷汗濕透了,不等楚承稷應聲,他便豁出去一般質問:「我父親,當真是自刎的?」

  楚承稷微微側過頭,火光和月光交映在那張俊逸的側臉上:「蔡翰池那等趨炎附勢之輩孤都只是收押大獄,董老將軍那樣不可多得的將才,孤會不留?」

  董成心裡其實已經不太確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卻仍是咬牙道:「我父親手中有一萬兵馬,我父親一死,那一萬兵馬盡歸你手!」

  楚承稷看著董成,目光是一種不可名狀的厚重感:「萬軍可求,萬軍之將不可求。」

  一句話說得董成眼眶泛紅,「殿下早料到我前來投奔是別有用心?」

  「董老將軍一生鞠躬盡瘁,當年獻降李信也是為保徐州百姓,國之根本在民,民為重,君為輕,孤不怪董老將軍獻降之舉,一切皆是時局所迫。」

  「山河凌亂,是我楚氏無能。但奪這江山的,非是明君,楚氏受天下百姓擁戴數百年,也該重整河山,還天下百姓一個海清河晏。董老將軍傲骨錚錚,孤招攬於他,卻讓老將軍言不配再為楚臣,刎頸於萬軍陣前,託付舊部與萬民於孤……」

  楚承稷鮮少同秦箏以外的人說這般多話,董成乃董達之子,骨子裡又有著武將的氣節和傲骨,方才問話,他在兵法上的確也頗有造詣,這樣的將帥之才,他不願其為奸人所用,道:「董老將軍的衣缽,孤還是望董小將軍傳下去。」

  董成咧著嘴,一隻手蓋在眼前,好一陣才將手拿下,一雙眼已被淚意熏得通紅,他鄭重跪在了楚承稷跟前:「董成願誓死為殿下效忠!」

  他信楚承稷,不僅是因為他那番話,更因為這些日子他所看到的,是一個明君。

  大皇子那邊突然變卦,也擺明了也是想利用他來布局,若他父親當真是死於前楚太子之手,有著殺父之仇在,大皇子那邊又何必突然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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