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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朝廷那邊緩過勁兒來,只會對他們更不利。

  但楚承稷不僅抓住了對方糧草不足這個致命缺點,在斷他們糧道之餘,又派兵夜襲騷擾,讓朝廷兵馬一直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終至疲敝。

  不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只是還真扛不住他這波心理戰術。

  秦箏嘴角上揚了幾分,怕被人瞧出什麼端倪,道:「此戰兇險,寨主和弟兄們都辛苦了。」

  林堯連連擺手:「沒有您和殿下,也就沒有祁雲寨的今日,我和弟兄們跟著殿下,說實在話奔的都是前程,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說起兇險……」

  林堯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不該說後面的話,他話音突然止住,倒是讓秦箏起了疑心。

  秦箏清凌凌的目光裡帶著點擔憂和困惑,被她這般看著,林堯愈發覺著心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當夜有個小卒衝著殿下放冷箭,好在被殿下截下了,只是有驚無險。」

  秦箏聽到「放冷箭」三字,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神色微變。

  沈彥之已經離開青州前往閔州,那對著楚承稷放冷箭的應該不會是他才對。

  她和林堯一行人剛下山腰,就見楚承稷帶著浩浩蕩蕩一眾人出現在山寨門口。

  他身量本就高,今日著一身玄甲,甲衣上的鐵片在日頭下泛著暗光,頭髮全束了起來,更顯英挺威武,天生的冷白皮讓他眸色更濃重了些,也加重了身上那股疏離感。

  他身後跟著十餘個披甲執銳的將士,個個身形高壯,威風凜凜。

  前來迎接的寨中老小隻敢遠遠看著,議論的聲音都壓得極低。

  一向張揚的林昭跟在他後邊,隔老遠都能看出她渾身不自在,仿佛是被拐賣了還被迫不能吱聲,見到秦箏和林堯,她眼裡才又升起了亮光。

  「哥!」林昭嘹亮喊了一嗓門。

  離寨半月有餘,林堯再見到胞妹,心中自是高興,但如今一切都步上了正軌,規矩還是得拿出來,他走近後就遞了林昭一眼:「不可在殿下跟前大呼小叫,沒規沒矩。」

  楚承稷視線掠過秦箏,說了句:「無礙。」

  林昭立馬送了她哥一個鬼臉,可到底還是收斂了幾分性子。

  林堯衝著楚承稷抱拳,匯報戰果:「末將幸不辱命,圍困在後山的官兵已盡數被俘。」

  楚承稷的態度比起從前倒是沒什麼變化:「沒有外人在,林將軍不必多禮,清點戰俘人數,能收編的就盡數收編。」

  林堯應是。

  秦箏等他們交接完,才喚了楚承稷一聲:「殿下。」

  算是多日不見打個招呼,也算是迎接他凱旋。

  可能是這逃亡的一路她一直都相公長相公短的叫他,後來私底下又稱呼他的表字,現在這「殿下」二字一出口,秦箏自己都覺得生疏得不行。

  楚承稷明顯也怔了一下,意味不明掃了她一眼,才輕點了下頭:「這些日子,辛苦阿箏了。今日回寨,也是為接你去青州。」

  她在外人面前稱呼他「殿下」,他卻直接喚她「阿箏」,其中意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秦箏莫名覺得臉熱,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臉上瞧著倒是一派泰然。

  和林氏兄妹分開後,她跟楚承稷一起回院子收拾東西。

  一進院子,楚承稷就往窗前掃了一眼。

  秦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在窗台上看到了那隻信鴿。

  她還以為是楚承稷軍務繁忙,又有人聯絡他了,道:「有人飛鴿傳書與你,莫不是青州那邊又出了什麼變故?」

  楚承稷看了秦箏一眼,在秦箏困惑的目光里,一言不發取下了信鴿腳上的信件,看都沒看就揣進了袖袋裡,只說:「不是。」

  秦箏:???

  不太理解,但他似乎情緒不太好。

  秦箏想不通他情緒不好的緣由,他又不願意說,秦箏便也識趣地不多問,專心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她們來山寨的日子雖久,但還真沒什麼細軟可收拾。

  秦箏自己的衣裳,除了被沈彥之帶走在別院裡穿的那件能入眼,其餘的都是寨子裡的婦人不穿的舊衣裳,沒什麼帶走的必要。

  首飾也只有一根玉簪和一根木簪。

  楚承稷的東西就更不用說了,他一半的衣物都是林堯的。

  秦箏倒是沒覺得他們東西少沒什麼不對,甚至還有點歡喜這樣搬家輕鬆自在,畢竟不會太累。

  楚承稷看著她拿個小匣子把銅鏡、木梳、簪子都裝進去後,匣子裡都還是空蕩蕩的,眉頭倒是擰了起來。

  秦箏背對著他站在木箱處疊衣服,沒瞧見他擰起的眉峰,問:「你的衣裳大多都是寨主的,我給你拿兩身換洗的帶走,其他的就不帶了吧?」

  他如今都奪下青州城了,自然也不會再缺一身衣裳。

  楚承稷突然道:「都不要了,就這樣走吧。」

  秦箏詫異回頭看他,發現他情緒似乎更不好了,遲疑道:「怎麼了?」

  楚承稷避開她的視線,說:「青州城內一切都有。」

  心口處有些微妙的窒悶,充斥著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

  她從來不主動向他索求什麼,看到她把銅鏡、木梳都當寶貝放進首飾匣子裡的時候,他心口像是被什麼重重捏了一把。

  曾經東宮的金玉寶石她都沒放在眼裡過,現在能讓她搬家都惦念要帶著的,竟然只是這樣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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