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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守後山的人說,這兩日看到對面山崖的官兵已經開始刮樹皮做飯,堰窟底下的官兵大肆在元江捕魚,還上山挖起野菜颳起了樹皮。

  秦箏當即猜到是守在兩堰山這邊的官兵糧草已經告罄,按理說在快斷糧的時候他們就該向主力軍那邊要糧草才對,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主力軍那邊也沒有足夠的糧草。

  秦箏之前陪著楚承稷看輿圖,還是惡補了一番這個王朝的大致版圖,青州附近的州郡她更是特意做過功課的。

  官府糧草告急,附近唯一有實力給他們提供糧草的只有孟郡,眼下官兵們都開始挖野菜啃樹皮了,可見是沒能從孟郡徵到糧食,這其中緣由,秦箏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楚承稷那邊做了手腳。

  她對林昭道:「這場困戰很快就會結束了。」

  林昭對著官兵狂砸了一個下午,這會兒哪哪都舒坦,一聽秦箏這麼說,當即問:「青州城來信了?」

  秦箏搖頭不語,林昭摸了摸腦袋,不太明白秦箏為何突然下此定論。

  秦箏道:「守在兩堰山的官兵斷了糧,守在青州城的又何嘗不是?」

  林昭醍醐灌頂,高興得晚間讓寨子裡宰了幾頭羊大伙兒吃頓好的。

  晚上掛的是西南風,秦箏提議在後山做烤全羊。先前祁雲寨險些沒糧了,官兵在山腳下殺豬宰羊烤肉勸降擊垮他們軍心,這回自然也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晚風把烤羊肉的味道盡數吹到了對面山崖,偏偏原本擋在後山崖壁那一塊的防護牆白日裡又被官兵用投石車給砸塌了,這會兒對面的官兵不僅能聞到烤羊肉的香味,往這邊瞅一眼,還能看到架在火堆上方烤得表皮金黃、滋滋冒油的全羊,啃了好幾天樹皮草根的官兵們瞧得眼都直了,口水咽了又咽,只覺胃裡仿佛被餓出了個大洞。

  當晚,圍在對面山崖的官兵就有不少當逃兵跑了,官兵頭子暴跳如雷,斬了好幾個逃兵才勉強穩下了局面。

  ……

  圍困在青州城外的朝廷大軍的確沒比守在兩堰山的那群官兵好到哪兒去。

  沈彥之深知他們的糧草撐不了多久,必須得在青州城剛易主,民心散亂,軍防不穩之際奪取青州城,他一開始採取的就是猛攻戰術。

  可青州城內那幫打著復楚番號的烏合之眾,愣是一連數天都扛下了他這邊的猛烈攻勢,不管他這邊如何罵戰,都不見對方搭理。

  他這八千精兵人數上足足是城內那幫烏合之眾的兩倍,只要能硬碰硬打一場,他穩勝無疑,但對方似乎深知兩邊的優劣,所以才只死守不應戰。

  楚承稷他們能輕易拿下青州城,是先前城內久未打仗,毫無防備,現在他們嚴防死守,城內又軍需充足,加上楚承稷親自坐鎮指揮,沈彥之帶兵強攻了數日非但一點進展都沒有,反而讓他自己那邊不少將士折於箭雨之下。

  沈彥之眼看糧草告警,一邊命被他控制起來的朝廷欽差薛演寫急報向李信要兵要糧,一邊遣人前去孟郡借糧以解燃眉之急。

  可派去孟郡的人已去數日,仍舊未歸,沈彥之也只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強攻數日無進展,這兩日大軍明顯顯出疲態,偏偏青州城內那支匪兵大晚上的,時不時又不知從哪個城門溜出來一隊人馬突襲,打一悶棍就跑,他這邊還沒來得及列陣迎敵,對方就已經耗子似的又鑽回了城內。

  沈彥之一肚子窩火,只得下令全軍嚴陣以待,誓要揪住那支突襲的匪兵。

  可對方看他這邊日夜嚴防,又半點動靜都無了,反弄得他手底下八千人馬空守幾夜,精疲力盡。

  沈彥之恨得咬牙切齒,他督軍多年,還沒見過哪個打守城戰能打得這麼噁心的,簡直無恥到了極致!

  不愧是一群不入流的山賊匪類!

  他手底下的軍糧只夠撐一日了,沈彥之下令今晚大軍好生修整,明日把米糧全煮了,大軍吃飽後直接砸鍋毀灶,再無後路,這最後一場強攻,勢必要拿下青州城。

  ……

  夜幕深沉,青州城樓上火把通明,底下的城門在夜色里發出沉悶的「吱嘎」聲,隨著城門大開,城內守軍如海潮一般無聲而迅速地涌了出去。

  楚承稷一身戎甲,高坐於馬背上,原本穿儒袍還顯清瘦的身形,在這一身戎裝加持下,只叫人覺著威風凜凜,英氣逼人。

  宋鶴卿親自送他出城門,對著他拱手作揖:「殿下用兵如神,這兩日已耗得薛演小兒手中兵馬疲敝不堪,他們今夜修整必是想明日強攻,殿下今夜率大軍突襲,必當大獲全勝,老臣提前恭祝殿下凱旋!」

  這些日子沈彥之從未露過面,他們一直以為,指揮朝廷拿八千精兵的是朝廷派來青州接替沈彥之的薛演。

  朝廷大軍那邊一開始的強攻戰略的確沒錯,只是倒霉碰上的是楚承稷親自坐鎮守城而已,換做旁的守將,還真不一定能沉住氣,不但擋下了這接二連三的強攻,反貓逗老鼠一般逼得朝廷大軍那邊自亂陣腳。

  凡以「攻」為主的戰役,都講究一鼓作氣。

  沈彥之求勝心切,一連強攻數日,勢頭早沒先前猛了,楚承稷又派林堯屢屢領兵夜擾,隔靴搔癢一般,讓那邊憋著一口氣想打一場硬仗,這邊卻不應戰,直叫他們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頭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權術玩弄人心,兵法又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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