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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箏想起自己上次誤會他的衣服是那位王家姑娘縫的,知道他解釋這些是又怕她醋,面上難免有點掛不住,故意道:「林寨主儀表堂堂,英武不凡,一身血性,能得王家姑娘傾心,再正常不過。」

  楚承稷揉著她額角的手微頓,斂了眸色,緩緩湊近她幾分。

  秦箏以為他又要親自己,整個人都下意識繃緊了。

  但楚承稷只是把按在她額角的手下移,落在她光滑細膩的臉頰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捏了捏,眸子半眯了起來:「儀表堂堂?英武不凡?一身血性?」

  他笑得溫和,因為離得有些近,說話時溫熱的吐息全噴灑在秦箏臉上:「阿箏誇起別的男人來還真是出口成章,何時也夸為夫幾句?」

  秦箏拂開他捏著自己臉頰的手,只覺臉上又熱得冒煙,萬幸這是晚上,他應該瞧不見。

  她繃著聲線道:「抱歉,目前還沒想到相公你有什麼好夸的。」

  楚承稷倒也不惱,反而輕提了下眉梢:「為何你一直喚我相公,不叫我夫君?」

  時下的民風,大姑娘小媳婦都能被稱呼一聲娘子,「相公」這一稱謂,涵蓋的可多了去了,朝中士人能得此敬稱,那些個年輕書生也被這般稱呼,自然,妻子對丈夫也可這般稱謂,但總歸是不太親密。

  秦箏神色莫名地看他一眼:「夫君?」

  她搓了搓手臂:「你不覺得肉麻嗎?」

  在秦箏看來,古代版的「夫君夫人」,跟現代的「先生太太」有點像,給外人介紹時候這麼稱呼沒錯,但彼此之間這樣叫,就顯得又奇怪又肉麻。

  楚承稷默了一秒,念及自己也鮮少直接喚秦箏「夫人」,他終是放棄了讓她改口叫「夫君」的念頭,不過聽她一口一個相公叫著,想到隨便一個人在前邊加上他的姓氏,就也能這般叫他,心底還是有點他自己都說不清的不舒坦在裡邊。

  他盯著秦箏看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我的表字?」

  太子在原書中就一天怒人怨的炮灰反派,哪有提到他表字什麼?不過他自然這麼問,顯然也不記得以前有沒有給太子妃說過。

  秦箏搖頭道:「未曾。」

  楚承稷笑了笑:「那往後你叫我懷舟吧,從前一位長輩替我取的,不過後來沒用,現在只有你知道這個表字了。」

  風吹過林間,樹影搖曳時,從樹蔭縫隙間碎下來的月光落在他臉上,讓他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寂寥。

  秦箏微微一怔,感覺他像是陷入了什麼情緒里,細嫩的五指主動握住了他的大手,彎起眉眼故意拉長了聲調叫他:「懷舟……哥哥?」

  楚承稷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秦箏立馬收斂了表情。

  她分明從他那個眼神里讀出了點「你以後多的是機會這樣叫」的意思。

  她乾咳兩聲:「不是要看後山的防禦部署麼?再不快些過去,一會兒回寨子裡就趕不上宵夜了。」

  楚承稷四下看了一眼,瞧見遠處漆黑的林子裡有不少瑩綠色的光點在浮動。

  他道:「你在這裡等我片刻,不要亂走。」

  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在林蔭狹道上,夜風吹得四周的樹木沙沙作響,時不時還有古怪的鳥鳴聲,楚承稷在時秦箏半點不怵,讓她一個人待在這兒,她是萬萬不敢的。

  秦箏揪住了楚承稷一截袖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慫:「你去哪兒?」

  楚承稷覺得她若是有個龜殼兒,這會兒怕是已經整個兒縮進了殼子裡,只剩一隻爪子在外邊扒拉著他衣角。

  他忍著笑意道:「身上沒帶火摺子,前邊的路不太好走,去給你找個燈籠。」

  秦箏環視一周,只覺陰風陣陣,她眉毛都快擠做一團了:「你騙人,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燈籠?」

  忽而,秦箏似想到了什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承稷:「你大晚上把我騙來這後山,不會是想把我一個人丟這兒,捉弄我吧?」

  她瞬間把他那截袖子拽得更緊了。

  楚承稷眼尾抽了抽,實在是想不通他小妻子這些奇奇怪怪的腦迴路,解釋道:「那邊灌木林里有螢火蟲,我去抓些來給你當燈籠照明。」

  秦箏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瞧見果真有瑩綠色的光點在浮動,才鬆了手,乾巴巴叮囑他:「你……你別走太遠啊。」

  楚承稷所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怕黑?」

  但先前也沒見她表現出來過。

  「不是。」秦箏回答的聲音有些悶,但又不願說太多,只催促他:「你快去快回。」

  她不怕黑,但害怕一個人大晚上呆在林子裡。

  秦箏小時候跟著家裡人一起上山采菌菇,走丟了,被困在山裡過,家裡人叫上全村人找了一天一夜才把她找到了。

  雖然萬幸沒遇上野獸,但一個人在山裡過上一夜,秦箏心裡多多少少還是留下了點陰影。

  楚承稷聽見她催促,倒是沒走,直接在她跟前半蹲下,道:「上來。」

  秦箏感覺自己像個拖後腿的,婉拒道:「你去抓螢火蟲吧,我等著就是了。」

  去後山這麼遠,他背得了她一段路,還能背她走完全程不成?

  雖然自己不算太重,可那也沒輕成個紙片人。

  楚承稷嗓音在夜風裡顯得有些涼:「不上來我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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