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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上的瓦罐沒怎麼滾水了,隱隱還傳出一股糊味兒,秦箏忙用濕帕子墊著把瓦罐端下來,「瞧我,都忘了這還煎著藥。」

  好在只是糊了底,把藥渣擠一擠,還是能倒出大半碗藥汁來。

  林昭原本還對太子有幾分愛屋及烏,但一想到秦箏先前說的他們家看重「女子無才便是德」,臉色不免有些臭:「糊了正好,若是叫我來煎藥,我非得多加二兩黃連不可!阿箏姐姐你這麼好,嫁入他們家還受那些鳥氣。」

  秦箏心虛得一比,只慶幸廚房離主屋遠著呢,太子聽不見她編排抹黑的那些話。

  她乾咳兩聲道:「相公待我也挺好的。」

  林昭頗為痛心疾首地看著她,想到太子功夫一流,相貌也稱得上玉樹臨風,至少外表上她們看著是極為登對的,在危難中太子也不曾棄她獨自逃走,心底的不忿才少了那麼一點,只感慨道:「這世間的男人,怎麼就沒個十全十美的呢?」

  她老氣橫秋地搖搖頭,「阿箏姐姐,那我先去王大娘那邊幫忙了,午時再來找你。」

  秦箏看著林昭懷疑人生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打破了一個花季少女對於愛情的幻想,她在心底默念幾聲罪過。

  盧嬸子在山寨里有幾畝自己的田地,用過早飯就下地去了,林昭一走,這院子裡又只剩秦箏和太子二人。

  她端著那碗糊底的藥汁走進主屋,喚太子喝藥。

  因為昨夜才搶了他被子又差點把他擠到床底下去,上午又編排起人家大男子主義,秦箏就是再厚的臉皮,也沒好意思看太子。

  在太子喝藥時,她拿著針線一邊縫補他那件被水匪砍破的衣服一邊道:「等天氣一暖,院子裡可能會鑽進來蛇蟲,一會兒用過午飯,我同阿昭一道去挖幾株驅蛇蟲的花草回來種在院子裡。」

  藥汁入口,太子就隱隱嘗出了一股糊味兒。

  他看了秦箏一眼,沒作聲,咽下最後一口苦得叫人喉嚨發緊的藥,才道:「讓寨子裡的人挖好了送過來便是。」

  秦箏正在跟手上那根繡花針鬥智鬥勇,她穿的線太長了,一不小心就打結,理了好幾次線,不免有點心浮氣躁,再聽見太子這話,一個不小心就扎到了自己手。

  她低呼一聲,看著食指上沁出的血珠子,有點欲哭無淚。

  想她一個援非工程師,當年在非洲大陸上鐵路都能造出來,如今竟然敗在一根繡花針上,秦箏突然生出幾分英雄氣短之感。

  太子聽見她低呼就看了過來,瞥見她瑩白的指尖上那顆嫣紅刺目的血珠,俊眉鎖起:「別縫了。」

  秦箏眼瞧著血珠子還在往外冒,不及回答太子的話,就把手指含進了嘴裡吮了吮。

  她十指細長,白皙如玉,唇畔嫣紅,帶著水光,半垂著纖長的眼睫顯得有些可憐。

  應該要移開目光的,但太子垂眼盯著她看了許久。

  片刻後秦箏吐出手指,發現沒出血了,這才滿意了,她回答起太子方才的話:「咱們借住在寨子裡,寨主兄妹待我們雖是客氣,但什麼都麻煩寨子裡的人,總歸是不太好。挖幾株花草也不是什麼累活,我出去走一趟,多熟悉熟悉寨子裡的地形也好。」

  秦箏自認為找的理由無懈可擊,她說完後卻久久沒聽到太子回答,不由得抬起頭看他一眼:「相公?」

  秦箏坐在凳子上,太子半倚著床頭還是高出她一大截,他微眯著狹長的眸子看她時,給人一股居高臨下俯視的壓迫感。

  他在人前一直都是內斂而淡漠的,但秦箏卻總覺得那層淡漠後似乎藏了一隻被封印起來的凶獸。

  她纖長的睫羽顫了一顫,本能地想移開視線,太子卻突然抬起手,拇指微微用了些力道擦過她豐潤的唇瓣。

  心跳又變得有些快,被他指腹擦過的唇瓣隱隱發燙。

  秦箏怔怔地看著太子那張冠玉般的臉。

  「唇上沾到了血。」太子把指腹上那抹淡淡的血跡拿給她看,嗓音很輕。

  明明跟上次他幫她擦臉上的炭黑是一樣的,但又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秦箏拿著藥碗走出主屋時,整個人都還有些暈乎乎的。

  回到廚房後她摸了摸自己唇瓣,後知後覺自己這次是被撩了?

  不過太子沒再說什麼,那午後可以按照原計劃同林昭一道去棧橋修建現場看看。

  第17章 亡國第十七天

  太子身上有傷,要多吃高蛋白的食物。

  盧嬸子下地回來前,秦箏就已經把豬蹄和黃豆放鍋里燉上了。

  豬蹄事先焯過水,和豆子一起下鍋燉前又單獨炒過糖色,咕嚕咕嚕翻滾的濃湯里,砍成小塊的豬蹄表皮呈漂亮的醬色,煮熟的黃豆也是胖嘟嘟、圓滾滾,翻騰的熱氣里都帶著一股濃香。

  用飯時秦箏注意到太子比平日多吃了半碗,想來這黃豆燉豬蹄還是合他胃口的。

  吃過飯,秦箏按照和林昭的約定準備出門時,太子卻突然問了句:「今晨的藥,你沒按我說的方子煎?」

  秦箏出門的腳步微頓,背對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問過大夫了,大夫說一味地加強藥性,短期雖見效神速,可長此以往,便會敗壞身體。相公,來日方長,咱們現在有足夠的時間,還是按照大夫開的方子慢慢養傷吧。」

  藥汁苦澀,氣味又重,秦箏猜測太子光靠嘗也沒能嘗出裡邊藥材的劑量,應該是等散藥時,發現藥性沒之前濃,才發現自己換了藥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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