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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出聲,」他幾乎是貼著她耳朵說話的:「屋外有人放迷煙。」

  這個距離太近了,他呼出的氣息全噴灑在她耳廓和側臉上,秦箏只覺半邊耳朵乃至整個頭皮都麻掉了。

  臉上也燙得厲害,好在是夜裡,什麼都看不到。

  她狼狽點點頭,不用太子再捂著她口鼻,自己就屏住了呼吸。

  太子見狀,也鬆開了鉗制她的雙手。

  不知是不是秦箏的錯覺,有一瞬間她覺得太子看自己的目光有種說不出的深沉。

  她躲開他的視線往門外看去,借著月光果然瞧見門縫裡伸進一根細長的竹管,竹管口處正冒著絲絲縷縷的細煙。

  「好了沒,這迷煙的劑量都夠迷倒一頭牛了吧!」外邊有人低聲催促。

  「急什麼,小心駛得萬年船!宴席上我套了東子的話,屋裡這半死不活的男人功夫可高著呢,大半船水匪都死於他手。」放迷煙的男人低斥。

  片刻後,他們用刀挑開了門上的木栓,木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個男人持刀而入,進門時身形似晃了一下,但因為屋中黑暗,跟在後面進去的兩個漢子也沒瞧出什麼不對。

  直到血腥味蔓延開,他們脖子上也抵了一柄冰冷的利器,緊跟著響起重物倒地的悶響,後進門的兩個漢子才驚覺中計了。

  「好……好漢饒命……」其中一個漢子兩腿已經打起了擺子。

  秦箏手上拿的最開始進屋的那名大漢的刀,太子在那名大漢進屋後就抹了他脖子,又將人扶著暫時沒讓其倒地,秦箏則在第一時間奪過了那名大漢手中的刀,這才沒讓漢子死後大刀落地發出聲響來。

  此刻她就用刀抵住了其中一個大漢的脖子。

  黑暗中太子的嗓音冰冷而凶戾:「誰指使你們來的?」

  「是……是二當家的義子吳嘯,好漢饒……呃……」

  一句話沒說完,他大腿上就被刺了一劍,大漢痛得慘叫連連,脖子上青筋凸起。

  太子聲線冰冷:「說實話。」

  大漢痛哭流涕:「小人所言句句屬實,當真是吳嘯指使我們來的!」

  太子冷笑:「我與這人無冤無仇,他何故害我?」

  大漢趕緊全盤托出:「東西兩寨不合已久,那日前去劫水匪回來的東寨人都說,好漢你武功蓋世,大當家有招攬之意。吳……吳嘯在今夜的宴席上聽說好漢你重傷垂危卻這麼快醒了,怕好漢加入東寨後,東寨愈發勢大,便讓我等趁今夜東寨的人大醉之際,前來加害好漢……」

  「就這些?」太子手中的劍往下一壓,大漢脖子處瞬間溢出血珠來。

  大漢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二當家獨生女仰慕大當家的,吳嘯卻想娶二當家獨女將來徹底掌控西寨。他說……說好漢你一死,尊夫人一個寡婦在寨中無依無靠,大當家兄妹不可能不管,稍微放出些流言蜚語讓二當家獨女對大當家死心了,他就能娶二當家獨女。尊夫人貌美,將來……將來等他掌權整個祁雲寨,還能用尊夫人籠絡青州權貴……」

  太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得叫人心驚。

  那一劍橫劈過去,漢子整個脖子都幾乎被削斷,只剩一層皮扯著那顆搖搖欲墜的腦袋,噴灑出來的血濺了同伴一臉,秦箏身上也被濺到了。

  剩下的那個漢子直接被嚇得尿褲子,跪倒在地連連哀求:「別殺我別殺我……」

  太子抬腳踏著他的腦袋狠狠踩在地上,漢子被撞得鼻血糊了滿臉,看樣子是鼻骨斷了,腦門也磕破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秦箏也被太子此刻的戾氣驚到,滿月的光輝從敞開的大門照進來,太子的面容卻依舊隱匿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

  她覺得此刻的太子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不由得囁嚅喚了聲:「相公?」

  太子轉過身來,就這麼在黑暗中凝視著秦箏:「可有傷到?」

  秦箏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凶獸盯上了,明明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但她還是下意識垂下了眸子:「沒傷到,相公呢?」

  「我沒事。」太子抖落劍身上的血珠,劍收回了鞘中時,帶起一片清越的劍鳴聲。

  太子點了燈,昏黃的燭光映照出地上兩個死人,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和那片刺目的血跡。

  可能是經歷過了宮變和商船上水匪的屠殺,秦箏這會兒再瞧見死人,雖然還是難受,但不至於胃裡翻滾到想吐。

  院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有人打著火把過來敲門:「程公子?程夫人?方才聽見有慘叫聲從你們院中傳出,你們沒事吧?」

  秦箏看太子一眼,太子淡漠點了下頭,她才出去開門。

  院門一開,所有人看到她皆是大驚。

  秦箏衣襟上沾到了大片血漬,臉上也有細小的血珠,襯著她過分蒼白的膚色,仿佛是一簇被鮮血濺到的曇花,悽美得勾人心魂。

  林昭住的地方離這裡遠,此刻才趕過來,扒開人堆就往裡邊擠:「阿箏姐姐,你沒事吧?」

  待看到秦箏那一身血跡,林昭不由得也愣住了。

  反倒是秦箏雖面色蒼白,語氣卻還算平靜:「有人意圖放迷煙殺我們,與我相公纏鬥時不敵被殺了,尚餘一活口。」

  言罷她退開一步,讓眾人進小院查看。

  她故意沒說幕後主使是誰,東寨和西寨的關係微妙,想對她們下手的若真是二當家的義子,那麼她將實情說出來,反倒會徹底撕開東西兩寨表面和平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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