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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命人將主要涉及人員革職下獄,等候發落。昨日太后那場鴻門宴也是為了此事。
太后想讓蕭祈饒蔣永昌(吏部尚書)不死,蕭祈的回答是:「朕會依法查辦,絕不姑息。」
九年較量,蕭祈從太后手中拿回了兵權,又以各種理由剷除其朝中黨羽。此次是除掉蔣永昌的絕佳機會,蕭祈怎可放過。
至於要不要留他一條命,今日早朝便能得出答案。
蕭祈端坐於龍椅上,視線來回打量著神色各異的大臣,慢悠悠地問:「愛卿們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
此話名為詢問,實為試探。
都知道蔣永昌一黨是太后的人,皇上早欲除之而後快,現下終於得到機會,若是有誰替他說話,保不齊會被牽連。
眼觀鼻鼻觀心,皆閉口不言。
然蔣永昌為官幾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蕭祈需要一個眾望所歸的理由處置他,不然會使其他大臣寒心。
故有此一問。
審時度勢便知道太后大勢已去,朝堂今後將徹底屬於皇上。有些機靈的臣子站出來:「蔣昌永貪污公帑,私藏謀逆之物,其心可見一斑。臣認為,該殺!」
蕭祈:「其他愛卿呢?」
「臣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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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臣蔣昌永屢犯國法,某逆犯上,狂悖無道,十惡不赦。朕念及君臣之情,予以全屍。賜白綾與毒酒,擇一自行了斷。欽此!」
天牢里,李忠盛親自宣讀完聖旨:「蔣大人,皇上命奴才送您最後一程,請吧。」
蔣昌永身著囚服,頭髮凌亂不堪,大聲吼叫:「我不喝!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太后的外甥!你們敢!」
李忠盛給身旁太監使了個眼神:「趕緊灌下去!」
小太監一左一右鉗制住他,另一個捏住嘴,將毒酒灌了進去。不出片刻,蔣昌永便七竅流血,中毒而亡。
李忠盛回正德殿復命。
蕭祈語氣淡淡:「死了?」
「死了。」李忠盛道,「奴才親自看著咽的氣。」
「下去吧。」
待李忠盛退出去,蕭祈側頭看了眼認真給小人兒上色的人,問:「怕嗎?」
蘇言風停下筆,不明所以:「什麼?」
「朕殺人了。」
他身上背負著無數條生命,殘暴不仁也好,冷血無情也罷,蕭祈從未在乎過這些。唯獨眼前之人的看法,他想知道。
蘇言風歪頭,笑得人畜無害:「不殺他,就要被殺。皇上不殺無辜之人,便沒有錯。臣雖沒殺過人,但如果有那個必要,定不會猶豫。」
弱者尋求自保,只能依附他人。蘇言風不願做弱者,所以他研習毒術,修習武功。為的不是傷害別人,而是擁有自保反擊的能力。
「說得好。」蕭祈輕挑眉梢,「不愧是朕的愛妃。」
「皇上也不愧是臣的夫君。」蘇言風繼續給小人上色,說話越發大膽。
蕭祈輕笑一聲,低頭批奏表。
大約一炷香後。
「皇上,能把硃筆借臣用用嗎?」
批示奏表需用硃筆寫就,是為硃批。以顯聖諭尊貴。只有皇上可以用。
蕭祈一愣:「你用硃筆做什麼?」
「給畫作上色。」蘇言風理所當然道。
「……」蕭祈,「你的大作哪處用得著紅色?」
都沒穿衣服,唯一需要上色的就只有頭髮。塗黑就行了。
蘇言風指著某處:「這裡是紅色的。」
蕭祈順著看去,蘇言風指的乃是男子胸前某處。可不是紅色的。
「蘇言風!」蕭祈羞惱不已,「你……你能不能像個樣子!」
「臣哪裡不像樣了。」蘇言風小聲嘀咕,「只是借硃筆一用,皇上不想借就算了。」
蕭祈:「……」
還成他的錯了。
硃筆遞給他:「趕緊用!」
蘇言風接過來:「謝皇上。」
於是場面就變成了這樣——蕭祈辛辛苦苦批奏表,蘇言風樂滋滋給畫作上色。
又過了半個時辰,蘇言風瞧著大功告成的作品,不住點頭:「畫的真好。得裱起來。皇上能賜臣一個捲軸嗎?」
蕭祈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希望這事趕緊結束。將李忠盛叫進來:「尋個捲軸來。」
「這麼大的。」蘇言風立刻舉起自己的畫作。
李忠盛裝作什麼也看到,想了想,道:「貴妃不如將畫作交與奴才,奴才找工匠裝裱好,再呈給貴妃。」
「也好。」蘇言風從善如流,將畫作給了李忠盛,「有勞李公公。」
李忠盛動作很快,不過一個時辰便裱好,給蘇言風送了過來。
蘇言風手提捲軸,打量著正德殿,一看就是想將它掛在這裡。
蕭祈如臨大敵:「不許掛!」
此處乃處理國事之地,掛這東西成何體統!
皇命難為,蘇言風只得歇了心,將捲軸捲起來,系好,遞到蕭祈跟前:「那就請皇上仔細收好。」
蕭祈一腦袋問號:「給朕做什麼?」
「送給皇上的。這可是臣第一次送禮物。」
蕭祈本不想要,聽到後一句,竟鬼使神差接了過來:「再敢畫這些東西,全燒了。」
蘇言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物日後害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