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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蕭祈知不知道,蘇言風都想告訴他。自古後宮不得干政,這人竟公然出入太后寢宮,又是太后母家人,不得不防。

  對這件事蕭祈沒什麼意外,反倒是問:「你怎知他是吏部尚書?」

  「是太后的貼身侍女告訴臣的。」蘇言風如實交代,「臣猜不透她的想法,當時便裝作沒聽到。」

  可能是想讓他傳話,也可能只是隨口一說。

  「太后干政已久。」上完藥,蕭祈蓋好蓋子,「門下省和吏部都有她的人。朕想處理,卻處處被掣肘。」

  吏部負責官員的任免調度,門下省則負責審查詔令,共議國事。均握有實權。

  「是不是覺得朕很沒用?」蕭祈語氣里摻了絲疲累。

  他是帝王,哪怕被千刀萬剮都不能喊疼。因為有無數人看著,有無數人依仗,有無數人覬覦。

  蕭祈這一路怎麼走來,並不難猜測。

  十歲登基,太后攝政。數年博弈,步步蠶食太后一方的勢力,終於從傀儡皇帝成為手握實權、生殺予奪的帝王。

  只是還不夠。

  一代帝王,絕不允許任何人分享他的權力。太后一黨必須連根拔除。不在今日,便在明日。

  蘇言風不費吹灰之力就讀懂了蕭祈。讀懂了他這一路的艱辛,讀懂了他的心酸無奈,也讀懂了他的驕傲與抱負。

  「不會啊。」蘇言風語氣堅定,「臣覺得,皇上是天下第一厲害的人!」

  燭火映著他明媚燦爛的眼眸,蕭祈看著,有瞬間恍了神。

  -

  翌日,蘇言風又睡到太陽曬屁股。這裡是蕭祈的寢殿,只要他不發話,沒人敢拿蘇言風怎樣。不僅如此,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日子不要太滋潤。

  來喜估摸著公子醒了,推門進來,興沖沖道:「公子你看!」

  蘇言風扭過頭,愣了片刻:「怎麼穿著侍衛的衣服?」

  「皇上說我關鍵時候只會哭,便讓我跟著侍衛學武功。」說完這話,來喜轉頭看向殿外,「快進來。」

  影七不情不願順著門縫擠進來,低著頭,不敢看蘇言風。一來傷了蘇言風,心存愧疚;二來怕對方認出自己。

  蘇言風從身形上一眼就認出了影七,卻沒表現出來:「這位是?」

  來喜貼心解釋:「他叫影七,是皇上派來教我武功的。從今日起就是我師父了。」

  影七鬆了口氣,行禮:「參見貴妃。」

  影七武功不低,定是蕭祈的暗衛。授意於蕭祈來到他身邊,監視還是保護?

  若為了監視他,蕭祈有很多理由和機會將影七塞過來。沒必要等到現在。

  看來是保護了。

  想通這點,蘇言風勾唇一笑:「起來吧。」

  事實也卻如蘇言風所想。

  一個時辰前,影七接到皇命:「保護好蘇言風,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傷他一毫。否則唯你是問。」

  影七人雖然呆了點,武功卻是十位影衛中最好的。常年待在宮中,保護蕭祈的安全。

  「公子你放心!」來喜興沖沖道,「我一定好好練武!將來保護公子!」

  說完,也不伺候蘇言風了,拉著影七出去學武。

  -

  昨日爽約已是失禮,今日蘇言風早早到了梅園。

  韓雲婷正在練劍,餘光瞄見他,收了招式:「昨日的事我已知曉,不必道歉。只是你惹怒太后,日後多加小心。」

  蘇言風一愣:「都知道了?」

  「後宮沒有秘密。」

  蘇言風:「……」

  成吧。

  從懷裡掏出兵書,遞過去:「說好的。」

  韓雲婷接過來:「你剛分化,又在雨露期,不宜在外面久待。不如去我宮裡?」

  「……這也知道?」

  韓雲婷淡笑不語:「去嗎?」

  蘇言風點頭:「好。」

  進宮後一直沒機會四處走走,最遠就到梅園。現下正是最好的機會。

  韓雲婷也沒帶侍從。兩人並肩走著。

  大概因為韓雲婷是天乾,性格又灑脫幹練,蘇言風面對她時,男女之別很弱。總有一種稱兄道弟的感覺。

  蘇言風努力趕走這種怪異感,一扭頭,一片巨大的冰面映入眼帘。陽光照在上面,亮的刺眼。旁邊立著塊石頭,上面刻著「千鯉池。」

  心中冒出的第一想法:真有一千條鯉魚嗎?

  「會冰嬉嗎?」韓雲婷也順著看去,問道。

  蘇言風搖頭:「不會。」

  蘇國不興這個,不管是皇親貴胄還是黎明百姓,都不會著意練習。加之他不感興趣,自然不會。

  「可以試試,還算有趣。」

  蘇言風欣然接受對方的提議,穿著冰鞋在冰面上走,腦中模擬一下,挺簡單的。

  寢宮比蘇言風想像的冷清。

  「我不喜人伺候,只留了兩個貼身侍女。」韓雲婷解釋,「你自便,我去抄兵書。」

  殿內裝飾大同小異,吸引蘇言風的,是掛在角落的盔甲。盔甲由鐵片編制而成,觸手生涼,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雖掛在不起眼的角落,卻沒有一絲灰塵。

  不用想也知道,這身盔甲,承載著韓雲婷夢寐以求之事。

  表面上看,他與韓雲婷所追求的大相逕庭,其本質是相同的。

  ——自由地活著,做想做的事。

  蘇言風正盯著盔甲出神,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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