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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掉腦袋。」
「……」蘇言風,「說實話也會掉腦袋。」
「恕你無罪,講實話。」
既如此,蘇言風直言不諱:「不好。臣來到這裡後,幾乎日日下雪。雪虐風饕,如此下去,恐成災。」
跟在龍輦旁的李忠盛心中驚駭不已,蘇貴妃真敢說。
蕭祈似是聽進去了一般:「貴妃覺得該當如何?」
「皇上,後宮不得干政。」蘇言風答非所問。
「以臣自稱,怎麼幹不得?」
蘇言風:「……」
他只是覺得「臣妾」彆扭,沒想到蕭祈這么小氣。
「臣妾知錯。」
這回滿意了吧。
不料蕭祈繼續道:「你非女子,何來妾之一字?」
蘇言風:「……」
成,您是皇上你說的算。
「臣覺得,應該讓各郡縣匯報近日下雪情況,提前做好衣食方面的準備。尤其要注意南方。南方跟北方不同,抵禦寒冷的能力更差,需要更早防範。」
他是敵國皇子,身份敏感。不能不說,也不能多說。因此只說了些很籠統的東西。
饒是如此,蘇言風依舊感受到了蕭祈身上突然出現的冷意。
蘇言風:「……」
說也不行,不說也不行。
「皇上說不要我的腦袋,君無戲言。」蘇言風每天都在自己的腦袋殫精竭慮。
片刻後,蕭祈沉穩低沉的聲音傳來:「蘇國派你來和親,當真屈才了。」
這回蘇言風不敢吭聲了。多說多錯,他閉嘴。
然而蕭祈並未放過他:「怎麼不說話?」
蘇言風:沒聽見。
「不說話把你舌頭拔了。」
蘇言風:「呼~呼~呼~」
「裝睡也是欺君。」
呼嚕聲更響。
聽著有節律的呼嚕聲,蕭祈眼底浮上一抹淺淡的笑意。
本來蘇言風只是裝睡,沒想到裝著裝著就真睡著了。或許是一番折騰下來太累了,或許是蕭祈的懷抱太溫暖、太寬厚,總之他睡得很沉。
龍輦進了朝露殿,蕭祈抱著熟睡的人下來,朝寢殿內走去。後頭的李忠盛默默將「奴才去收拾偏殿」咽回肚子。
將「粽子」放到榻上,蕭祈開始剝「粽子皮。」
蘇言風之前為了色.誘蕭祈,襲褲脫了,襯袍也扯鬆了,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薄薄一層,跟大氅貼在一起。蕭祈沒注意,將襯袍上的系帶被扯開了。
裡頭的景象,從頭頂到腳尖,一覽無餘。
蕭祈一頓,半晌後,抬手給襯袍系了個死結,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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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蘇言風:好看嗎?
蕭祈:難看。
第7章 陪膳
卯時,寢殿門被輕輕推開,李忠盛走在前頭,身後的侍女魚貫而入,沒發出任何聲響。
伴駕多年,皇上的起居習慣李忠盛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卯時出寢,卯時三刻上朝。下朝後去正德殿處理政務,基本一天都待在那裡。皇上從來不吃早膳,午膳跟晚膳看情況,太忙了便不吃,很不規律。
最重要的,千萬不能在伺候皇上出寢時發出丁點聲音。因為這個時候,皇上極其易怒。
對侍女太監來說,每日伺候出寢,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然而在李忠盛眼裡,這也是皇上最有人情味的時候。
卯時出寢、兩刻上朝是皇太.祖定的規矩,雷打不動。政務繁多,皇上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休息,翌日又要早起。長此以往,難免會鬧脾氣。
此時的蕭祈坐在龍榻上,輕闔雙目,微垂著腦袋。完全沒有帝王的氣勢跟風采,倒像是一位還未睡醒就被喊起來讀書的孩子。
這時候萬萬不能驚擾皇上,要等皇上自己醒過來。不然輕則挨板子,重則掉腦袋。
李忠盛端著漱口茶走過去,安靜候在一旁。餘光忍不住瞄向躺在龍榻上呼呼大睡的蘇言風。
對方呼吸清淺綿長,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頭,長而密的睫毛向下斂著,眼睛的形狀便顯露出來。睡得十分乖順。
李忠盛心中大驚。
這皇上都醒了,蘇貴妃還在睡,未免太大膽了些。
皇上竟也沒苛責。
李忠盛收回目光,繼續安靜候著。
過了一會,蕭祈緩緩睜開眼睛,李忠盛立刻遞上漱口水。
「外面還在下雪?」蕭祈的聲音有些啞。
李忠盛恭敬地答道:「回皇上,還在下,較昨天小了不少。」
漱完口,蕭祈低眸看了眼熟睡的蘇言風,心裡頓時不平衡。他要冒著風雪上朝,這人躺在他的榻上睡個沒完沒了,礙眼。
「給朕起來。」蕭祈沉聲道。
蘇言風動了動身子,錦被滑下一塊,露出沾著血的衣裳,以及包好的傷口。
「宮裡是窮死了嗎,連件新襯袍都沒有?!」蕭祈心底湧上一股煩躁。
李忠盛連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這就差人去辦。」
穿著帶血的衣服睡在龍榻上,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弄不好要掉腦袋的。他竟然把這件事忽略了。可昨晚皇上一直抱著蘇貴妃不撒手,他也沒機會準備這些。
蕭祈扯過錦被蓋住蘇言風:「別叫他,讓他睡個夠。朕倒要看看他能睡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