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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阮有看書的習慣,什麼書都能看的進去,很快安安靜靜地看書。
賀宴辭並沒有睡,餘光一直都留在溫阮身上,看她在做什麼,她搗鼓了他的邊櫃開關一會兒,之後她打開內設的小桌子,興致勃勃的抱起一本書看,很乖巧的占領一小塊地方。
安靜溫和又乖。
挺好。
賀宴辭本身是不看小說的,知道她喜歡,昨天讓人買來放車上的,她坐車的時候能打發時間。
溫阮看書很專注,上回他進房間跟她講話都沒能讓她察覺。
這會,似乎還在走神,隱約還能聽到那麼一絲嘆息。
賀宴辭掀開眼帘,出聲,「遇到創作難題了?」
「誒,你醒了?」溫阮從書中抬頭,看他。
「嗯。」
「其實不算,已經解決了。」她只是在思考一些細節問題,符景百提供她的思路很好,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說不上。
「符景百給你講的那些算解決了?」賀宴辭俯身靠近溫阮,在她身邊的邊櫃裡抽了本書,擱在大長腿上慢悠悠地翻,「你把問題給我講一遍,指不定解決了你的苦惱。」
溫阮搖頭,「不了,你還是研究你的醫學問題吧。細節方面我再仔細琢磨琢磨。」
「你在告訴我,我不如符景百?」賀宴辭冷哼。
「......」啊這是什麼理論?這兩者有什麼關聯?他跟符老師都不是同一類人,不能混為一談吧?
她沒說賀宴辭不如符老師啊,術業有專攻而已,根本不能這樣算的好嗎?
賀宴辭面色淡然,修長的手指撐在眼下方,「你們之前討論的那個問題,符景百的想法和意見我完全不贊同。」
「......」溫阮扭頭看他,「為什麼?」
賀宴辭正了正身體,一雙長腿重疊,雙手交握,合上書遞給溫阮,「一個人連基本控制自己人性的自制力都沒有,還需要浪費什麼大量的文字來鋪墊他的過去。據你前半部對他的側寫,當初他妻兒的離世,跟他有直接的關係,他反手將施暴者一家人用最殘忍的方式報復回去,成為施暴者。
假設他就此罷手,或許能等到社會的惋惜和尊重。而他轉身以懲罰惡人的名義,組織一批嗜.殺者,陸續作案,打著懲惡揚善的幌子無惡不作。
表面上聽起來確實令人解恨,實際在挑釁社會治安和法律。以此推論,他過去的遭遇不能成為他任何犯.罪的理由,更不能成為被同情的對象,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有權利代替法律懲罰任何一個人,何況其中不乏誤.殺。」
溫阮原本抱一種玩笑的狀態聽聽賀宴辭的想法,不料賀宴辭真正的揪出了她下半部分停筆的源頭所在。
溫阮一直知道,賀宴辭最大的理想是從醫,儘管溫阮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選擇了從商,即便如此他公司也是從事醫學技術研究方面的,原則上沒太多差別。
他是一個敬畏生命的人。
她的劇本名字叫《誤殺》,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是有這層意思!
她終於知道她苦苦不能完善人設的緣故,她內心是不贊同特寫他過去的美好,在他打著冠冕堂皇為民除害的旗幟,做最殘忍的事,等同失去人性,不需要用華麗的過去,粉飾一個犯.罪團伙。
「你在南方經常和符景百一起跑步?」賀宴辭突然問。
啊,這話題,插得也太快了點吧?
溫阮應對不暇的接話,「也不經常,偶爾一起。」
賀宴辭似乎『哦』了聲,溫阮沒聽清,不確定。
賀宴辭繼續剛剛的話題,「網上常年流行的一句話,一個人在最絕望的時候,可以去醫院走走。創作也是一樣的道理,在靈感瀕臨枯竭時,除去有利的資料,實際案件和現場更能提供更好的幫助,有空帶你去找找靈感,別太有壓力。」
賀宴辭長指敲了敲溫阮前面的小桌面,「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符景百說的你都記了筆記,我講的,你不打算記?」
「......」溫阮。
「嗯?」賀宴辭綴著鼻音,催她。
「我記,必須記!」溫阮連連點頭,打開手機記事本,認真記。
賀宴辭的一番話確實讓她有重新塑造角色人設的想法。
她一一記錄下,再抬頭,賀宴辭單手撐頭睡著了,溫阮眸光不由地盯著賀宴辭看。
她不由感嘆,賀宴辭的顏是真高,連睡覺都這麼優雅,他五官比例很好,稜角分明,英挺的鼻樑勾勒側臉完美的線條,怎麼看都好看,唯有不足的是他的眉心緊蹙,睡覺都沒能放鬆,眼下還有一團淺淺的烏青。
溫阮想到昨晚他怎麼休息,心底泛起了一絲不知名頭的心疼。
鄰近療養院的主幹道,溫阮小聲跟司機交代,「遠叔,賀宴辭還在休息,你環繞療養院轉幾圈吧。」
「好的,太太。」遠叔輕聲回。
賀宴辭沒穿外套,一件深色襯衫和一條灰色的西褲,在實打實的冬天,顯得有些單薄,車內暖氣雖然很足,睡覺還是會冷,溫阮擔心賀宴辭會感冒,她壓低聲量問,「遠叔,車上有毯子嗎?」
遠叔瞧了眼後視鏡,賀宴辭在睡覺,他小聲回話:「有的,不過在先生旁邊的第二個邊櫃裡。」不太好拿。
溫阮輕悄悄地挪了挪身體,單膝跪在柔軟的座位上,小身子趴在賀宴辭身上,她的身體躬起許多,怕吵醒賀宴辭,溫阮屏住呼吸以這種彆扭的姿勢,她的手好不容易夠著賀宴辭旁邊的邊櫃開關把書,還要玩一次魔方解鎖,哪怕幾秒她就能破開關,她也嫌它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