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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前世他跳下觀星台的那一刻,他都願意相信淮瑾真心愛過自己。

  只是這份發自真心的愛,逃不過被時間消磨到淡薄。

  前世他們漸行漸遠,安知此生不會重蹈覆轍?

  明飛卿曾輸得一敗塗地求死以得解脫,重來一回,他不想再入這場被淮瑾掌控的賭局。

  他不想跟淮子玉 「有情人終成眷屬」,他不敢去賭往後朝夕相處的餘生里會不會再度被淮瑾傷得體無完膚,哪怕淮子玉現在如此愛他。

  帝王之愛,形同過眼雲煙,既然如此,明飛卿情願一開始就不要。

  裝失憶,不過是為了全身而退。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如今只是想對得起自己。

  明飛卿不願再多說,秦冉也不敢再追問,他自然也不會去淮瑾那邊多嘴。

  合陽殿內。

  淮子玉一下朝就窩在桌前,修補著那枚藍玉鐲子。

  這鐲子在明飛卿墜下城樓那日被摔成了兩截,淮瑾執意親手修補。

  斷掉的兩截鐲子終於在他的手中合在一起,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有裂縫。

  淮瑾帶著這枚鐲子興致沖沖地跑去新梧宮,他要用一切承載著回憶的信物去喚醒明飛卿的記憶。

  藍玉手鐲放到明飛卿眼前時,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兩道裂縫。

  「上次你從城樓墜到我懷裡,這鐲子卻落地摔壞了,我把它修好了,明日成婚時,你要戴著。」

  淮瑾牽過明飛卿的手腕,試圖將鐲子重新給他戴上,明飛卿按住鐲子道:「你說得再多,我都不記得。」

  「沒事,沒事的飛卿。」 淮子玉偏執又深情地看著明飛卿,「我記得就好啦。」

  他強行把鐲子戴進明飛卿的手腕上,明飛卿握住鐲子的一截,摩擦著上面的裂痕:「你把它修補得再好,這兩道裂縫也不可能磨滅,它們永遠在提醒我,它曾摔成兩段。一枚斷裂的手鐲,怎麼可能毫無痕跡地被修補好?」

  淮瑾垂下眸,固執地道:「朕是皇帝,朕說能修好,就一定能修好。」

  「這一月來,我大抵從旁人口中知道了你我之間發生的事。許多事情旁人可以幫我回憶,但唯有一件事他們無能為力。」 明飛卿的聲調依然是溫柔的,只是說出來的話冰冰冷冷,「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愛過你。」

  「你當然愛我!」 淮瑾從懷中掏出那枚平安符,「當年我出征,這平安符是你親手縫進衣服里的,你明明就希望我能凱旋而歸,你當日那樣恨我都不捨得讓我死,這還不算愛?」

  明飛卿迎著淮瑾炙熱的目光,殘忍地道:「如果我愛你,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成婚?倘若你真地愛我,就放我走吧。」

  這句話被失憶後的明飛卿說了無數次,淮瑾都選擇性地逃避,如今他再逃不過了。

  「中溱需要一個皇后。」 他搬出家國大義,近乎在求他,「我是皇帝,我沒辦法給你絕對的自由,但至少未來三年,你想出宮散心,我都可以陪你的。」

  「飛卿,其實... 我也不會煩你很久的。」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淮瑾自私地希望自己餘下的三年能完全占有明飛卿,他沒辦法給明飛卿自由的承諾,因為三年後,他還要把整個中溱江山都託付給明飛卿。

  風吹過,拂起淮瑾的白髮。

  明飛卿看到這些銀絲,過於冷情的話才不忍說出口。

  淮瑾下意識抬手整理頭髮,明飛卿的視線恰巧落在淮瑾的左手上,他的左手還纏著一截嶄新的紗布,前幾日明飛卿就發現淮瑾左手有傷,問起來淮子玉只敷衍地說是不小心劃傷了手。

  這傷口卻沒有一天見好的,似乎每天都在被劃傷。

  「你手上的傷還沒好?」 他抓過淮瑾的左手,仔細一看,上面的血跡很新,像是剛剛劃破的。

  明飛卿蹙眉,這傷真是眼熟極了,他在夢裡看到過的。

  淮瑾不想讓他知道流雲燈的存在,心虛地收回手:「不小心又劃破了,沒事的。」

  明飛卿凝注著他的眼睛,一眼就知他在說謊。

  淮瑾在新梧宮用了午膳,午膳里的湯是一道藥膳,能安神養身,明飛卿每日都被淮瑾逼著喝兩大碗,這湯喝下去後,總需要小睡一下。

  今日明飛卿心裡裝著事兒,竟困意全無,連藥膳都失了作用,他本不想睡的,淮瑾卻不斷地催他去睡一會兒。

  他催得那樣刻意,像是趕著什麼時間似的。

  明飛卿便假裝睡著了,淮瑾替他掖了被子,趁他睡著,又去親他的額頭。

  他的吻那樣小心又溫柔,就像一陣春風拂過。

  待他離開內殿,明飛卿便睜開了眼。

  新梧宮正殿的內閣中,流雲燈的光芒有微弱之勢。

  淮瑾熟練地拆掉左手的紗布,在那道將要癒合的傷口上重新劃了一刀,血頃刻間注入燈芯。

  流雲燈猛地亮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幾乎能把整個新梧宮都吞噬進去。

  所以淮瑾要等明飛卿睡著之後才敢點燈,挑著中午太陽最大光線最足的時候,流雲燈的光芒才能不那麼顯眼。

  他點完燈,隨手包紮了傷口,收起匕首,再走出內閣,離開了新梧宮。

  卻不知他剛走,明飛卿就踏進了內閣之中。

  流雲燈的光芒已經溫和許多,明亮暖人。

  就跟明飛卿在那場前世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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