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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睡蟲被搖跑了,明飛卿清醒地看了淮瑾一眼:「鬆開我。」
淮子玉偏要抓著他的肩膀:「我都懷疑你在盼著他死。」
「殿下英明。」
「你!!我今早只是想要你一句否認你都不肯給,太后問你,你倒是喊起冤來,在你眼裡,我還不如那個女人?」
明飛卿反問:「太后能護我周全,保我性命,你呢?今天如果太后沒來,我恐怕已經被殿下送去大理寺的牢獄裡了!」
淮瑾氣極:「我讓你自證清白,你卻一句話不肯說,你讓我怎麼保你?!」
「這還怪我?」
「不怪你怪誰!今天的事,你到底參與了多少!你今日不說,日後被查到,恐怕連我都保不住你!」
「我的死活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是,如今你有太后了,確實用不著我費心。」淮子玉氣極反笑,陰陽怪氣起來。
明飛卿比他更陰陽怪氣:「太后確實比殿下有用多了。」
「你...」淮瑾將他堵在牆角,「你說這話是找死。」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明飛卿根本不怕。
死過一回的人,確實沒什麼可畏懼的。
「香里的迷藥,是你父皇讓人放進去,如果我不動些手腳,今日命懸一線的人就是我!」
淮瑾眉心微蹙:「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你只需記住,誰對我好,我一定湧泉相報,誰敢害我,我必千倍奉還!你父皇不是例外,你也不是!」
一聲渾濁的呻吟響起,明飛卿循聲看去,冷笑道:「我還以為是哪頭豬在叫,你父皇醒了。」
皇帝沒死,醒來卻痛苦不堪,喉嚨里只能發出渾濁的聲音,字不成句,根本聽不清。
淮瑾出殿去叫太醫,離開前,他拉著明飛卿警告道:「你可別弒君。」他懷疑明飛卿真做得出這種事!
「我沒那麼蠢。」明飛卿看向奄奄一息的皇帝,心道:這還用得上我親自動手?
淮子玉一走,明飛卿便坐到床邊。
老皇帝看清是他,喉嚨發出聲音,雖然聽不清說的什麼,但裡頭的怒與恨卻昭然若揭。
明飛卿擠出個純良無辜的笑來,執起老皇帝的手,溫柔道:「父皇別怕,我一定為你祈福,願你長命百歲,斷子絕孫。」
老皇帝驚懼地睜大雙眸,手指顫抖著指向他,受困於身上重傷,最後只噴出一大口血來。
第20章 掌中玩物
明飛卿冷眼看著,只擔心他的血濺髒了自己的手。
「父皇只是看到我安然無恙就氣得吐血,那接下來我說的話,豈不是能要了父皇的命?」
老皇帝渾身顫抖,喉嚨在樹皮般的皮囊下急速滾動,發出渾濁的囈語,但沒人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麼,聲音微弱,也無法驚動殿外的侍衛。
「我知道那三根線香里有迷藥,我特意調了個位置,好讓父皇自作自受。」
明飛卿不急不緩地揭開皇帝人皮下的齷齪,「西夷占據天險,西征戰敗的可能性極大,你想在死前收復西夷名垂青史,為了這點私心,不顧二十萬將士的性命,當然,你也怕西征慘敗晚節不保,於是用祈福大典做幌子,只要在大典上認定是我出了差錯惹怒上天,屆時西夷戰敗,你也能全身而退,把二十萬條人命全推到我頭上,百姓有了咒罵發泄的人,你勉強還能保住明君的名聲。」
這金算盤打得何其精巧,明飛卿若不是死過一回,還真看不出他曾想視為父親敬重的皇帝是這麼算計他的。
老皇帝既驚又怒,緊緊抓著錦被,手背青筋暴起。
明飛卿手中還牽著那根祈福用的紅線:「其實你能活到今日,確實應該感謝我,我曾為自己的命格感到慶幸,因為只要有我在,淮瑾的運氣就不會差,我是陪著他從污泥里爬出來,一步步走到這金碧輝煌的皇宮的,我曾經也真心希望他的親人能安康長壽,不過那只是曾經,後來我發現,讓你這樣的人苟活,只會害了我自己,也會害了二十萬無辜的將士,所以......」
他在皇帝驚恐的目光中,利落地,扯斷了那根祈福續命的紅線:「父皇還是早點死,少造些孽吧。」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後,紅線斷成兩截,幾乎在同一時刻,皇帝忽然嘔血不止,本來已經止血的傷口都開始崩裂開來,血頃刻間染濕整張被子。
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淮瑾帶著太醫趕來,就見皇帝在血泊里抽搐掙扎,明飛卿站在旁邊,面上淡定。
淮瑾頭疼,丞相的黨羽就在外面,明飛卿哪怕裝一裝也好!
眼看情況不妙,淮瑾把秦冉拉到角落裡:「你直說,這回能不能救活。」
秦冉滿頭大汗,手上的血都沒擦乾淨:「殿下...看好皇城,只怕要亂。」
言外之意,皇帝危在旦夕之間。
淮子玉心中有數,讓秦冉盡力,否則難以跟朝臣交代。
他解下隨身的令牌,招來心腹小將,讓他去東營調五萬兵馬,把守皇城各個要道。
畢竟邊境還有一個三皇兄,他總得防著有人通風報信。
做完這些,他二話不說,上前拉走已經純粹在看熱鬧的明飛卿,手一牽上,就摸到半截紅線,等到了偏殿,關上門窗才敢細看。
果然是那截祈福用的紅線。
明飛卿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