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觀天象，斷局勢
欽天監。
袁天罡愁眉緊鎖，一言不發。
侍候在一旁的李淳風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夠恭敬的守候在恩師的身側。
這樣不管接下來恩師有什麼吩咐，他都能夠第一時間的聽到並做出響應。
這一點還是相當關鍵的。
因為恩師的性格屬於那種大開大合，風風火火的。
他不會留下來太多思考的時間，一切完全是跟著本能走的。
這對於李淳風來說就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了。
因為一旦他不能夠及時的響應恩師，恩師就有可能會大發雷霆。
李淳風見到恩師發怒的次數並不多，但是恩師只要發怒，就一定是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的。
李淳風體驗過了幾次之後自然不想要再有類似的感覺。
「徒兒啊，你可知最近朝中局勢很不太平？」
沉默了良久之後袁天罡終於開口。
李淳風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是能夠放下了。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後，李淳風笑道：「朝中的事情徒兒向來是不怎麼關心的，不過也算是略有耳聞，聽聞是太子和諸王之間的紛爭。這都是老掉牙的事情了，歷朝歷代只要涉及到了皇位爭奪，哪次不是血雨腥風？」
李淳風這麼說其實倒也是沒有什麼問題。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當面對絕對意義上的皇位爭奪的時候，不會有人有任何的保留。
身為皇子，距離那把椅子有著無限近的距離，任誰都會心動的。
但是那把椅子註定只有一把，所以就會一定會引發一次次兄弟相爭的慘劇。
這其實本身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就不同了。
袁天罡沉吟了片刻後道：「當今天子工於心計，一手帝王心術更是使用的登峰造極。只要有機會，他是一定會盡力促成諸皇子之間的紛爭的。這樣一來的話，他就可以最大化的掌控權力，坐穩皇位。」
李淳風滿是不屑的說道：「恩師，顯隆帝也太過小心眼了吧。再怎麼說這些都是他的兒子，他連兒子們都要這麼防著？」
袁天罡聞言嘆息一聲道：「天家無親情。即便是兒子又如何。其實兒子才是顯隆帝最需要去防備的人。因為他們具備了皇族血統，也就具備了繼承皇位的法理性。所以他們其實才是對顯隆帝最大的威脅。」
聽到這裡之後，李淳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所以恩師的意思是，如今諸王紛爭的局面是顯隆帝一手促成的？」
「正是。」
這個時候袁天罡笑道：「其實我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對於當今天子的脾氣秉性也有了一些了解。在為師看來，當今天子確實是一個極為喜歡玩弄權術的人。只要有機會，不管是在什麼場合他是一定會儘可能的將權術使用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的。這其實本沒有什麼，但是鑑於當下的局勢，其實還是很兇險的。」
「恩師指的是外部的威脅吧。畢竟腐蝕者和暗影族可謂是虎視眈眈，這個威脅不可不除啊。」
「是啊，可是要想除去這些威脅又談何容易呢？乖徒兒你可知道，即便是山長目前都是採取的觀望的態度。」
袁天罡說到這裡，面上的愁容又重新聚起，額角上的皺紋也清晰的呈現了出來。
「山長？山長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嗎？」
李淳風十分驚詫的問道。
「不是說山長拿他們沒有什麼辦法，而是說山長不確定黑暗之神會不會降臨。如果黑暗之神不降臨的話，光是憑藉暗影族以及腐蝕者的那些臭魚爛蝦根本就不夠山長高看一眼的。」
袁天罡看問題還算是通透，一下子就點到了點子上。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確實是比較麻煩的了。因為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知道黑暗之神到底會不會降臨啊。」
李淳風聽明白了恩師的意思之後神情顯得有些沮喪。
山長乃是當世第一強者。如果連山長都是採取一種觀望的態度的話，那麼事情真的會變得有些棘手了。
當一群人陷入到了困境之後，其實是需要有一個領頭的人來帶領他們走出去的。
如今山長如果不能夠承擔起這個責任的話，那還能夠有誰？
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不過，事情倒是也沒有那麼的悲觀。在我看來，其實山長最終還是會出手的。無外乎是時間的問題。因為這不光是涉及到了天下人，還涉及到了山長的榮譽感。」
袁天罡稍稍頓了片刻，隨後接道：「其實你仔細想想就能夠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山長成為當世第一人已經多久了？已經快二十年了吧。這近二十年間，山長打遍天下無敵手，完全就是無敵的狀態。無敵是多麼寂寞啊...猛然間如果山長被黑暗之神壓了一頭，那他的面子往哪裡放？」
袁天罡這話可謂是分析到了骨子裡。
在他看來山長一定是會出手的，無外乎是時機問題。
山長可能在等待一個更穩妥的時機。
這樣的話他出手就不會顯得很突兀，最終所達成的效果也會非常的完美。
既然如此，那麼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山長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聰明的人都會選取最有利於自己的時機。
只要山長能夠確保不出現什麼太大的紕漏，那麼不管是遭遇什麼困境，其實都是可以很好的處理的。
這一點袁天罡還是很確信的。
其實自打他開始動了和書院結盟的心思之後，就一直在忖度山長的心意。
道門和書院強強聯手的話，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任何的人能夠威脅到他們了。
袁天罡並不能夠只為自己著想，他還要儘可能的去為道門著想。
只有令道門屹立不倒，他才不枉這個道門天師的身份。
身為魁首，袁天罡理當承擔起屬於他的責任。
如果他連這份責任都不能夠承擔的話，那確實是不配做這個道門執牛耳者。
當下的形勢對於道門來說其實還是比較有利的。
若說危險肯定也是有的。
但是機遇同樣並存。
所以袁天罡是敢於去放手一搏的。
只要他可以拿捏住合適的時機，那麼不管是面對怎樣的危機，都可以有望成功的。
「為師其實一直在想，黑暗之神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他真的能夠化成人形嗎？」
袁天罡的思路一直保持的非常的清晰，但是哦唯獨在這件事上他有些拿不準。
如果說黑暗之神真的是所謂的意念集合的話，那麼他能否化作人形就是值得懷疑的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猜測這方面事情的。
袁天罡之所以可以這麼做，最主要還是因為他是道門魁首。
道門的強大之處就是可以預見未來。
當袁天罡可以一窺天道的時候，他就可以看到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不過窺測天道也是極為兇險的事情，弄不好就會遭到天誅或者反噬。
所以每一次袁天罡這麼做的時候都是十分小心的。
他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會使用這項獨家絕技。
「恩師何必糾結這些呢。不管這黑暗之神到底能不能夠化為人形，其實都不是很關鍵的。他如果願意降臨，我們就做好應戰的準備就是了。這裡畢竟不是暗界，而是大周世界，是我們的主場。我們擁有主場優勢的啊，既然如此的話，那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李淳風對此事的態度其實一直都是很樂觀的。
正所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李淳風確實沒有任何的畏懼感。
「哎，為師又何嘗不希望如此呢。但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是超出我們的認知範圍的。在大周世界，道門和書院聯手確實是無可匹敵。但是暗界人的實力究竟如何，還真的是未可知了。」
袁天罡一直都在不斷的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因為唯有保持冷靜才有可能在應對之中占據一定的主動。
目前來看他們的局勢尚且不能夠算是被動，但也不能夠說是多麼的有利。
所以袁天罡必須要儘可能的控制好自己的節奏。
「恩師，倘若黑暗之神真的選擇降臨的話，山長應該是會選擇直面其鋒芒的吧？」
李淳風說到這裡的時候其實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
「應該會的吧。」
袁天罡一邊輕輕的捋著鬍鬚，一邊悠悠的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為師也是會選擇出手的。這樣的話，便也可以助山長一臂之力了。這場戰鬥真的爆發的話，那可不光是書院的事情，道門也必須要參與其中。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道門肯定說不能夠在此事上袖手旁觀的。」
袁天罡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絕不會輕易的改變。
「嗯，徒兒記住了。」
這個時刻李淳風頓首道：「但凡是有需要徒兒的地方，徒兒一定會毫不惜力的出手的。」
「罷了，現在還沒有到拼死一搏的時刻，既然山長在觀望，那麼我們便也先觀望著吧，到了該出手的時候，為師是會告訴你的。」
稍頓了頓之後，袁天罡話鋒一轉道：「倒是這皇位爭奪一事會顯得很是麻煩。咱們道門是管也管不得，不管也不合適。這真的是很無奈的啊。」
在這個時間點上，袁天罡的態度確實不好拿捏。
畢竟不管是他支持太子亦或者其餘諸王，都不太合適。
但是如果袁天罡保持中立的話，又少不了受到諸王的拉攏。
「恩師大可以不去理會他們。涉及到了世俗權力的紛爭，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可。」
其實李淳風向來是不想要去理會這些皇家的破事的。
在他看來，不管是哪個皇子最終上位，都是半斤八兩的。
再差能比顯隆帝還差嗎？
好的話也好不到哪裡去。
因為在這個世界，就是屁股決定腦袋的。
屁股坐在那個位置上，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能夠維持一個穩定的統治。
但是對於道門而言，在這方面的訴求其實並沒有那麼的多。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要想保持徹底的中立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袁天罡長嘆一聲，顯得是極為無奈。
不在他的這個位置上，根本體會不到他的難處。
身為大周國師，道門魁首，袁天罡註定是無數人爭相拉攏的對象。
這個時刻，袁天罡自己是需要調整好心態的。
他必須要確保自己不會受到太大的干擾，不然的話情緒是可能會徹底的崩潰的。
雖然他是道門執牛耳者，也是會面臨情緒的波動的。
只要是人，食五穀雜糧，就不可能超脫於凡塵之外。
倒是所謂的仙界的仙人們或許可以無視凡塵俗事。
袁天罡其實是有機會上到天界去看一看的。
但是他放棄了這個機會。
因為飛升要冒一定的風險。
如果順利的話自然是可以得道成仙的。
但如果失敗的話，則有可能遭到天打雷劈五雷轟頂，最終魂飛魄散。
這是袁天罡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袁天罡的性格一向是求穩的。
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穩中求進。
當袁天罡能夠保證不出現明顯的失誤的情況下，他才會去追求更高的難度。
像是得道飛升這麼高風險的事情，袁天罡是完全也不想去嘗試的了。
「呼...」
呼出了一口濁氣之後，袁天罡背負雙手走到了窗邊，十分無奈的嘆氣道：「多事之秋，當真是個多事之秋啊。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局勢下完全的置身事外。我們也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實袁天罡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今的形勢下即便是書院也不可能完全保證不受影響。
而道門夾在朝廷和江湖中間，當真是相當的尷尬的。
如果袁天罡在細節的處理上稍稍的有一丁點的問題，那就會把道門引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是袁天罡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他寧可選擇謹慎一些，這樣至少不會一次性的崩盤。
為了道門，袁天罡也算是拼盡全力了。他只希望能夠擁有一個相對而言不錯的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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