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仵作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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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不良人衙署,趙洵和賈興文再次去了一趟停屍間。

  何遠山的屍體早就經由仵作查驗,並無任何中毒的跡象。

  至於何遠山身上的「妖物」爪印,其實並不致命,而是被人事後刻意偽造的,明顯是為了混淆視聽,把眾人帶偏。

  若不是趙洵提出質疑,賈興文真的有可能把此案斷定為妖物行兇。

  趙洵雖然前世主修的是古典文學,但也選修過半年的外科醫學、半年偵案學、半年哲學。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技不壓身這句話的意義。當然哲學除外,這玩意只會讓人更加困惑。

  一系列的離奇現象讓趙洵覺得有必要代替仵作對屍體進行一次復檢。

  因為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不過屍檢對趙洵來說仍然有些挑戰。

  因為他當時上選修課的時候用的是人體模型,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在屍體上操作。

  好在經過不良人的特殊處理,屍體到現在還沒有腐爛,多少給了趙洵一些安慰。

  趙洵深吸了一口氣,手持一柄鋒利的小刀,劃開了何遠山腹腔…

  …

  …

  結果讓趙洵震驚無比!

  屍體的胃部已經完全潰爛!

  而如果趙洵沒有記錯的話,之前仵作給到的結論是何御史被妖獸所殺,致命傷口在胸口左側。

  顯而易見一個職業仵作是不可能犯下如此明顯的錯誤的,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這名仵作是兇手的同黨。

  「賈大哥,驗屍的那名仵作現在何處?可在當值?」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趙洵立即發問。

  「好像是吳崇驗的屍,不過驗屍過後沒多久他就染了風寒,告病在家靜養。」

  賈興文回憶道。

  糟了!

  趙洵心中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連忙道:「他家在何處?」

  「崇德坊。」

  …

  …

  崇德坊距離不良人衙門並不近,趙洵與賈興文快馬加鞭也用了足足一刻才趕至。

  將馬匹拴在馬樁上,趙洵便急不可耐的去敲門。

  這一敲便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趙洵心中頓時一涼。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院子,賈興文緊隨其後。

  來到內室後趙洵發現一個中年男子赫然懸吊在房梁之上。

  「賈大哥,我們來晚了一步…」

  賈興文見到吊死之人後也是驚訝到合不攏嘴巴。

  「怎麼會這樣,吳崇平日裡也不似有異樣,怎麼突然之間就死了…」

  「應該是被滅口了。」

  趙洵嘆了一聲,無奈道:「我其實早該想到這一層,只是不曾想不良人衙門也會被滲透。」

  何御史被殺後,天子震怒,屍體很快就被運送到了不良人衙署內。

  屍檢是由不良人衙署的仵作做的,全程長安縣衙跟京兆府衙都沒有任何的插手。

  這麼說一定是不良人內部有兇手的暗樁。

  能夠在不良人這樣的衙門安插暗樁,幕後之人的身份一定十分顯貴。

  想到這裡,趙洵感到有一雙黑色的手隱藏在長安深處。

  「現在該怎麼辦?」

  不知不覺間,賈興文已經完全跟著趙洵的節奏走,趙洵也確實表現的值得信任。

  「先去向馮大人匯報吧,這件事非同小可。應該牽扯到了朝中顯貴。」

  趙洵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如今他一定不能亂。

  …

  …

  不良帥衙署內,馮昊眼眸像鷹隼一樣銳利的盯著趙洵。

  方才趙洵已經把仵作吳崇驗屍作偽,後「自縊」在家中的情況向馮昊作了匯報。

  馮昊雖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但其實內心已經是翻江倒海。

  不良人衙門完全是馮昊的一言堂,如今不良人內部被人安插了暗樁,馮昊卻渾然不知,他感覺自己遭到了莫大的羞辱。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如何向聖上稟報?

  天子震怒之際將此案交給了不良人審理,結果不良人卻出了內鬼…

  要知道不良人設立之初就是被視為天子爪牙和鷹犬,不良人忠誠度出了問題,天子勢必會雷霆震怒。

  壓住不報嗎?

  這顯然更為不妥。

  天子不是只有不良人一隻鷹犬,內侍省跟不良人是競爭關係。

  這件事由不良人自己呈報天子多少還占了一個先機,要是被內侍省捅到了御前,那馮昊才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良人之所以可以壓制百官,就是因為天子的信任。

  若是失去了天子的信任,馮昊什麼都不是。

  想明白這點後馮昊也就不再猶豫。

  他嘆息一聲道:「趙洵,這件事你辦的很好。本帥立即入宮面聖,會把這件事如實呈奏天子。你的功勞本帥也會向陛下提。」

  「多謝馮大人。」

  趙洵連忙抱拳施禮。

  雖然到目前為止這件案子還沒有徹底的水落石出,但至少已經露出端倪。

  趙洵在天子心中應該也能夠有所加分。

  趙洵此先面聖雖然驚險過關,但其實一直在踩鋼絲,天子讓他加入不良人也是叫他戴罪立功。

  如果趙洵不能立功,天知道天子會不會突然翻臉。

  天威難測,趙洵的頭上就像是懸掛了一柄鍘刀,如今這鍘刀總算是暫且能夠放下來了。

  …

  …

  大明宮,紫宸殿。

  大殿正中擺著一方棋盤。

  對弈雙方是大周天子李承基與內侍省內侍監鄭介。

  天子執白,鄭介執黑。

  戰至中盤,雙方你爭我奪,蓄力搏殺。

  棋局本已陷入僵持,天子突然將一枚白子替換到了黑子的位置,微微笑道:「這一步,如何?」

  「陛下英明神武,奴婢心服口服。」

  鄭介是打小跟著李承基的大伴,對於皇帝陛下的脾氣秉性可謂十分了解。

  這位陛下最是不按照套路出牌,也最是爭強好勝。

  在天子眼中沒有他破不了的棋局。

  「這一盤棋,是奴婢輸了。陛下棋藝又精進了,如今已堪化境,奴婢拍馬難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鄭介不著痕跡的送上了一記馬屁。

  李承基心中十分得意,這宮中最懂他最能哄他歡心的還是鄭介。

  只是李承基面上的笑容還沒有掛多久,一名小黃門踮著細步來到他近前,柔聲稟報導:「陛下,不良帥馮昊已至殿外,請求陛見。」

  大周天子面上的笑容瞬時斂去,化為寒冰一般的孤冷威嚴。

  「宣!」

  李承基冷冷從口中吐出一個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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