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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直到鍋里的水煮幹了,竹篾編的蒸籠白煙冒了又冒,那個人也沒出現。

  而案台上,早已放滿了冷掉又被他用法術溫著的雪白糖糕。

  那奇窮盯人都要盯困了,偏偏又被氤氳的香甜味引誘著,它怎麼都睡不著。

  至此,終於忍無可忍,想趁他轉頭,偷偷化形,拖一枚糖糕吞了。

  不想下一秒,那盯著火苗的青年卻突然立了起來。

  奇窮嚇得立刻筆直身子,不敢讓著庖房的形狀歪得太過分。

  卻見那青年緩步走道廊下,趁四下無人,施了個千里傳音訣。

  奇窮想著自己的任務,頓時來了精神。

  下一秒,它便聽見那劍修清凌凌的嗓音響起。

  「江白魚,是我。」

  「嗚嗚嗚,小師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跟你講……」

  「閉嘴,」嵇無泠迫不及待地打斷他,「我約莫記得,你修的不是無情道。」

  「啊?那……那確實不是。」

  嵇無泠鬆了口氣,伸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幽命花:「你有找道侶的打算嗎?」

  「咳咳咳!」江白魚像是被嗆住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開口,「小師兄,其實,我很快就要有道侶了。我叔父給我相中了一位道侶,已經訂婚期了。」

  「只是看你並不關注此類事,我此次來就沒說。」

  嵇無泠指尖一頓,勾了勾唇角:「哦,同道侶訂婚期,需要做些什麼?」

  「可麻煩了,明明大家都是自行認識道侶,偏偏我叔父要給我訂婚!」江白魚一說起這個,就來了勁,「首先要卜卦,問凶吉,才能訂期,然後還要去各種秘境搜集奇珍異寶啦,綾綢啊……等等!」

  江白魚驀然瞪大眼睛,狐疑地開口:「小師兄,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你又沒道侶。」

  嵇無泠微微一笑,心情頗好地將那朵幽命花,插入手中的粉皮燈籠里。

  「誰說我沒有,我的道侶……」

  他不知想起什麼,耳垂竟然染上淺淺地一層薄紅。

  好半晌,才嗓音低啞地開口:「是我傾慕了許久的人。」

  江白魚險些被什麼嗆住了:「你不是跟那魔尊……那啥了嗎?你還敢這麼高調地找道侶,你小心些啊!」

  嵇無泠黑眸一冷,都準備掐斷傳話了,最終卻還是沒有。

  他若無其事地低低一笑:「無礙。」

  「真的很危險,畢竟那魔尊……」

  「我說的,就是我師尊。」嵇無泠風輕雲淡地掠過話頭,全然不知自己的話,給江白魚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怎樣的創傷。

  「你熟識的人里,還有誰大婚了?你一一報上名。」

  第四十八章

  寧扶沅安排完事情,渾身煞氣地出現在魔宮時,已經是第二日。

  剛穿透濃郁的黑霧,停在高低錯落的魔宮牆頭,就因眼前的景象蹙起眉。

  本來幽黑陰沉的魔宮,被一片綺麗的紅光籠罩著,很是不尋常。

  寧扶沅跳下宮牆,本欲找奇窮興師問罪的,不想一眼先望見那相貌儂麗的少年。

  他正坐在長廊下,單薄的白衣委頓於地,側臉像凝著光,被廊前隨風搖擺的千萬盞燈籠映照得透亮。

  那些飢餓的幽命花,爭相恐後地簇擁著他,似都想將他一口吞沒。

  他卻恍若未見,只垂眸認真地修補懷裡的燈籠。

  那是一盞妖皮做的粉紅燈籠。

  燈皮不知何時已經破了,骨架也斷裂了好幾根,只剩下最裡邊,用人魚膏製成的燈芯,還在執著地燃燒著。

  妖皮容易補,但那骨架卻是龍骨剃成的,嵇無泠擰著眉,嘗試了許多種方法,都復不了原狀。

  他倒也耐心,像是跟那燈籠槓上了,不知在那坐了多久,連衣角被幽命花咬了個洞都沒發覺。

  奇窮察覺到寧扶沅的氣息,早就甦醒過來,正在興奮地邀功,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的巨大發現。

  「魔尊大人,我都聽到了!」

  「你一走,那個人類,就立馬聯繫上了正道的。」

  「他居然膽大包天,妄圖……」

  寧扶沅莫名不想聽下去:「果然是上了年紀,你愈發囉嗦了。」

  奇窮正要爭辯幾句,就被寧扶沅打斷了。

  「行了,你先休息去吧。」

  寧扶沅面無表情地想著自己安排的一齣好戲,很快給自己找到不想聽的理由。

  現在,幾乎已經肯定,嵇無泠就是正道派來的細作。

  很快奇窮的監視,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定了定神,她神情淡漠地踏上黑木長廊,一心修燈籠的少年終於聽到動靜,快速回頭望向她。

  漆黑如墨的眼底,倒映著那一簇跳躍的火芯,仿佛泄露了幾分掩藏不了的歡喜。

  他懷裡還抱著那盞破燈籠,見到寧扶沅後,匆匆起身,彎了彎唇角。

  「師尊回來了?」

  寧扶沅看著他懷裡眼熟的燈籠,很快認出來,那是最初她丟給他的那盞燈籠。

  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在秘境中,兩人爭執,明明被她丟在了扶桑樹的院子裡。

  他當時拂袖離開,也不知何時又撿了回來。

  見寧扶沅盯著他懷裡的燈籠看,嵇無泠掩了掩上邊的裂痕,無奈地笑了笑:「我當時讓靈蟒幫我帶過來,它過於不慎,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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