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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讓有些混亂的腦海慢慢鎮定下來。
可只要想起某種可能性,他就鎮定不了。
嵇無泠拔出垢垢劍,正要御劍追上師尊,卻不知聽見什麼,眯了眯眼。
「咔擦」一聲輕微的細響,從身後的枯樹林裡傳出。
他驟然回頭,朝那寂靜漆黑的岩石後望去。
他轉身往回走,一邊擦鋒利的劍刃,一邊理著思緒。
直到走近岩石後,他快速揪住那悄無聲息後退的人影。
微微一笑:
「看到了啊?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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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寶船,在之前被那群黑煞鳥襲擊過,早已經是千瘡百孔。
在寧扶沅的極限操作下,寶船在煞氣繚繞的黑霧間艱難穿梭,幾乎是飛躍過懸崖,堪堪停在對面岩石上的瞬間,就徹底四分五裂了。
寧扶沅頭頂冷風,腳下踩著一地的碎屑,赤眸里的戾氣幾乎要凝聚成形。
她舔了舔牙尖,只覺得現在,自己急需一個找個人,來發泄發泄。
斷崖這端,依然是猶如魑魅魍魎的枯樹,和裸露的岩石,只是煞氣更濃郁了。
幾乎分辨不清能走的路。
寧扶沅伸手在風裡探了探,很快辯識出靈蛇指正的方向。
她冷著臉,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到枯樹最茂密的地方,才總算看到了星星點點的紅光。
寧扶沅微微一笑,剛要靠近,卻陡然腳步一頓。
她餘光掃過頭頂高高的枝頭。
那裡吊著一張乾枯青黑,薄若紙皮的人形影子,正隨著風快速搖晃著。
似乎是捕捉到她的身影,那「紙皮人」閉合的雙目,緩緩睜開,驟然迸射出犀利的紅光。
紅光透射在寧扶沅腳下,完整照出她的身形。
下一秒,那紙皮人畫了潦草唇部的位置,也急急地動了,似乎要張嘴發出警戒聲。
寧扶沅眯了眯眼,在那聲音發出前,踩著枯木幾步而上,悄無聲息地躍上枝頭。
她伸出兩指,釘入紙皮人唇部,不顧鮮血直流的指尖,和劇烈的痛意,加大力道,直接將它唇部的紙皮刺破了。
緊接著,寧扶沅指尖若飛,又快速輾轉至那紙皮人脖頸要害處。
她扯了扯唇角,以手為刃,快速刺穿了那紙皮人的脖頸。
等將它臉與軀幹分成兩半,紙皮人再無生息時。
寧扶沅掌心裡早已是鮮血淋漓。
特別是小尾指最上邊的一截,已經全部被啃噬走了。
寧扶沅並不在意。
她垂下眼眸,立在枝幹上,摩挲著那一節斷至,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紙皮人,是早已消失的上古造物之一。
按照記載,紙皮人永生不死,通常只能供祥瑞獸驅使,需時時以血澆灌撫育,直到九百九十九年,才方能化為人形。
紙皮人與那祥瑞獸相伴而生。
所以這個秘境裡,便有那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上古靈獸?
寧扶沅將那紙皮收起,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燈籠的光就更亮了。
前方燈籠的紅光,自瀰漫的黑霧裡折射出,呼嘯的風聲里,隱隱還能聽見人壓低音量,說話的聲音。
「我早就猜到,那小子不對勁了。」
「之前都好好的,自從他來以後,我們就總丟貨。」
「偏偏每次,他都能全身而脫,挨師父訓的,還是我們。」
「謝小師叔放心,這次,我早讓人埋伏在了他回來的必經之路上。」
「就算不抓到他的把柄,也要把人拖下裂縫,被邪魔吞了……」
那身形壯碩的青年正對著菱鏡小聲說自己的布置。
不想下一秒,菱鏡那端,卻突然斷了聯絡。
他愣了愣,驟然抬頭,朝漆黑寂靜的枯木林四周望去。
紅燈籠高掛在樹枝頭,雖不斷搖曳,卻亮得正好。
燈籠投下的紅光里,被他串成一串的七個「貨物」,都好端端躺著,沉睡不醒。
並無絲毫異樣。
他特意留在路口的紙皮人,也沒有示警。
雖然如此,那雄壯的青年還是握著劍柄,警惕地立起來,緩緩地打量四周。
「嵇師弟?莫非,是你追上來了?」
無人回答他的話,只有「沙沙」不斷的風聲。
他輕輕笑了笑:「師弟有什麼不滿,不妨直說,何必裝神弄鬼。」
下一秒,一道慘白的影子,突然從天而降,直直地朝他砸來。
壯碩青年靈敏地避開,投劍砍向那東西,可惜等他近了,才發現那究竟是什麼。
已經來不及了。
那雪白的球團竟然是白霧花的種子。
只沾上劍身,就驟然炸開,化作濃密的白煙,將他整個視野覆蓋住。
下一秒,他才剛剛拿回劍,卻見無數一模一樣的白球,從天而降,四面八方地朝他砸過來。
他冷笑一聲,快速地四面躲避,以防被砸中。
雖然體型龐大,他身形卻極快,幾乎快出虛影,不過一刻鐘,頭頂便再無白霧花種子投下了。
壯碩青年揮了揮劍,仰頭衝著高而幽深的樹梢冷笑:「何人裝神弄鬼!雕蟲小技也想偷襲我路無道……」
「是嗎?」
清泠的女聲自他身後傳來,聲音近得像就在後脖頸處。
他驟然回首,拔劍正要劈下,卻發現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