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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扶沅一把將他推開,擦了擦唇角的血,面無表情地開口:「你以為做鼎爐是什麼好事,信不信為師片刻能把你吸乾?」

  嵇無泠畢竟這幾日學了不少合歡宗的知識,不會被她輕易糊弄過去,沉默片刻:「明明雙修才是更有益的法子……」

  「閉嘴,」寧扶沅眉心一跳,當下便有些惱羞成怒:「為師選個鼎爐而已,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你怎知那些鼎爐比不上你?為師一個一個的試,自然知道什麼法子修煉最好。」

  「師尊當然可以選任何人當鼎爐。」

  他攏了攏衣衫,抬眼重新看她,嘴角並無笑意,輕輕吐出一口灼氣:「是入歧不正常。」

  嵇無泠轉身推開門,險些把貼在門上的魚危掀翻。

  魚危輕咳一聲,立即站直身體,目不斜視地開口:「尊上,人送來了,就在外邊排隊等著。」

  嵇無泠面無表情地隨意掀開眼眸,院內地上,橫七豎八地立著十幾來個劍修,都被綁了四肢,施了禁言訣。

  嵇無泠自那些人群間穿過,只覺得丹田處,被情蠱種下的位置,如萬蟻啃噬,撕咬得痛苦難耐。

  但都抵不住心臟生生的絞痛感。

  他僵握著劍,一直走到門口,瞥見地上一排整齊擺放的鳳仙花,正開得艷艷嬌嬌,全是他這幾日,自靈界偷渡回來的。

  他的花,憑什麼要留給別人?

  屋內,寧扶沅煩躁地扔開鐐銬,冷聲拔高音量:「魚危,把人送進來。」

  嵇無泠雙目一刺,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陡然轉身重新走入院內。

  魚危正抓了第一個人往內送,那清秀小劍修剛被解了禁言訣,就抬頭破口大罵:「卑鄙無恥的魔修,竟敢趁我入定綁架我,你們等著,我小師兄可是正道斬妖除魔第一人,劍下斬過的妖血無數,等他來了,定然讓你們……」

  下一秒,在他看清楚嵇無泠的身影時,眼底浮現驚喜:「無泠小……」

  嵇無泠眼色未變,拔劍比在他脖頸上。

  對上嵇無泠冰冷的眼神,他突然想起,小師叔還在魔界臥底,顫巍巍地改了口:「無泠小……小賊,我殺了你……」

  「你認識?」魚危挑眉,看他一眼。

  「不認識,」嵇無泠眸色冰涼,「但他不行。」

  「他體內有毒,會損害師尊體魄。」嵇無泠頓了頓,風輕雲淡地提議,「恰好野渡城重建缺人手,丟去修城牆吧。」

  身上有毒?

  魚危倒是忽略了這點,他伸手往那少年眉心一探,發現這哪裡是身上有毒,簡直就是個從毒罐子裡泡出來的毒人。

  也不知手下那群混蛋從哪裡找來的。

  魚危臉色不好的收回手,看到手指就因為碰這一下開始發黑,後背直冒涔涔汗意。

  「把這人馬上丟去修牆。」

  他煩躁地吩咐手下,轉頭叫了下一個。

  不想卻再次被攔住了:「這個也不行。」

  「相貌普通,不配當師尊鼎爐,也丟去修城牆吧。」

  好像也有道理,魚危額角跳了跳,又換了下一個,果不其然,再被攔住了。

  「這次又是為什麼?」

  嵇無泠頓了頓:「他,有狐臭。」

  魚危狐疑地看他一眼:「我怎麼沒聞到?」

  嵇無泠神色未變,看他一眼:「可能你也有,習慣了?」

  他媽的。

  為了澄清自己並無狐臭,魚危只能拎起下一個——

  「這是個煉邪修的陰陽人。」

  ……

  「這個陽氣太弱,轉化不了邪魔氣,修城牆磨礪下。」

  ……

  「這個體內有陳年重傷,不中用。」

  ……

  「此人臉部歪斜,恐有惡疾,扔去修圍牆。」

  幾乎是魚危拎起一個人,就會被嵇無泠否決一個。

  直到最後一個,他拎起來,不等嵇無泠開口,自己先陰冷地笑了一聲:「這個也不行,因為此人剛剛,左腳先踏入院內的,是吧?」

  嵇無泠輕咳一聲,正要開口,在屋內等得不耐煩的寧扶沅,卻一腳踹開門。

  「魚危你磨蹭什麼呢?」

  她緩緩掃過空落落的院子,挑挑眉:「人呢?」

  魚危咬牙切齒,正要開口,就被嵇無泠微笑打斷了:「他選的這一批都不行,我重新為師尊選吧。」

  寧扶沅現在看到他就眉心亂跳,尤其是一對上他漆黑幽深的雙目,她就莫名生出幾分煩躁。

  她提起那繁複的裙擺,踹了踹地上那個。

  相貌過得去,雖不是純陽之體,倒也能做轉化邪氣的媒介。

  「就這個吧。」

  「魚危,把入歧拖出去,本尊暫時不想看到他。」

  她拎起那人轉身進屋,屋裡很快傳出那劍修痛苦的叫聲。

  像有一把刀刺入心臟處,不止要單刀直入地割開,還要在腐肉中生生地絞動。

  「那啥,小師弟,我們走吧,聽師尊牆角可不好……」話音未落,對上嵇無泠發紅的冰涼雙目,他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轉身一個人離開,魚危瞭然地搖搖頭。

  嘖,又是一個拜倒在師尊石榴裙下的。

  也是,誰年輕的時候,不犯傻仰慕過師尊呢。

  但很快這可憐的小師弟就會知道,師尊是沒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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