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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了捏眉心,已經快速清醒過來,繼而生出一股鬱氣。
白長了三萬多,居然差點被一個剛滿百歲的小鬼玩弄了。
她微微眯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想做本尊的劍是吧?」
下一秒,嵇無泠腰間的儲物袋猝不及防被人攥住。
那枚古樸的小匣子從中滑落而出,緊接著,冰涼的觸感將他手腕拷住。
他渾身一顫,錯愕地抬起頭,卻對上少女眉眼間,極其儂麗的笑意。
「你身上殘留的氣息我很不喜歡,先洗乾淨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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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懸冰的魔界地宮,乃封印望墟淵溢出煞氣的地方,三步凍了只噩獸,五步就碰上一詭譎陣法,自古以來便無人敢踏足。
但可惜碰到了寧扶沅這位鬼才。
她當初開魔道時,見此處人少冰多,砸不爛炸不壞,非常適合她修行,因而甚是喜歡。
然後她幹了件差點引得六界大戰的缺德事。
寧扶沅令人在地宮深處,開鑿出一面碩大的冰湖,湖底設了轉靈陣,六界之內每有人殺死一個魔修,此處的轉靈陣便會運轉,將煞氣渡到那人身上,誘其入魔。
久而久之,雖然魔界眾人們喜歡打打殺殺,還總頭腦簡單的被人暗算,人數卻沒怎麼銳減,相當均衡。
此刻,那常年凝聚煞氣,供魔尊修行和陣法運轉的冰湖裡,卻被粗暴地丟下一個狼狽的少年。
他脊樑砸開冰屑,瞬間沉入湖底,剛要爬起來,寧扶沅卻已經俯身而上,一手按著人的下頜處,一手緊緊扣著連接兩隻手腕的金鐐銬。
少年被迫按住身軀,飄在冰冷澄澈的水下,本就蒼白的皮膚片刻幾乎跟水一般透明。
他僵直著身軀,只有墨色長袍在冰下浮動,那緊束的烏髮也早在一番拉扯間散開,如綢緞亂在水中。
寧扶沅撥開他的亂發,發現隔著一層水,他用漆黑如湛的眼睛不安地望著她,像是受驚的小妖獸。
發現掙脫不開後,他立刻薄唇緊抿,似想要說些什麼,急促的吐息間有細小的氣流冒起,卻未能上岸便成了冰泡。
寧扶沅總算從那雙清亮的瞳孔里,看出一絲懼意和掙扎。
剛剛的那一絲鬱氣煙消雲散,她手下力道不減,慵懶地笑了笑:「放心,這冰湖水乃煞氣所化,淹不死人。」
「我見你身上殘留著正道的臭味,很是不喜。」
「你不是想做我弟子嗎?便讓這湖底煞氣幫你改頭換面,若你一個時辰內能消化掉,我便收了你。」
嵇無泠聽得很清楚,知道她並沒有那種意思,他本來壓抑的眼眸終於安靜了些,但很快,隨著湖底的煞氣不斷濯洗他的魂魄,源源不斷通入他體內,另一種痛苦涌了上來。
少年的烏瞳潰散出赤紅色,周身溫度一點點升起,蒼白的臉色驟然染上緋紅。
渾身的經脈像生生被搬挪了位置,兩種氣息在體內相撞,又齊齊湧向丹田,讓他渾身像被灼燒一般難捱。
當察覺到隨著滾燙的熱氣運行,一些早被人種在體內,有不可言說之用處的丹蠱,也隱隱有甦醒的趨勢,啥時間,各種痛苦並著歡欣的畫面朝他腦海里涌去。
嵇無泠的氣息瞬間亂了。
他掙紮起來,被她按住的手腕瘋狂亂甩。
寧扶沅看著他渾身叛逆的模樣,腦子一飄,莫名又聯想起那湖底夢境,不由自主地想折他戰慄的脊樑。
不行,不能折,折了就跟夢境重複,折磨他還得再救他,四捨五入就是舍一半的修為了。
瞬間,按住他手一抖,險些讓他掙扎開,中止住這場煞氣灌輸。
她趕緊釐清思想,呵斥他:「別亂動!」
但漸漸地,她發覺不對了。
按理說,一般人接受煞氣洗滌,應該面呈青紫,唇齒焦黑,多數十日才能徹底消化,恢復正常。
這也是為何她捉弄這少年,要他一個時辰消化盡煞氣的原因。
哪裡會像他,滿臉通紅,渾身滾燙,如服了什麼大補丸似的。
眼見掌下的人神志不清地開始大口喘息。
寧扶沅皺了皺眉,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之處,探入他神識,突然一怔。
這少年七竅之一的情竅居然被人封印了,解不解得開不說,還給他服用了勞什子丹藥,不知作何用處的。
寧扶沅可沒打算讓人死在這裡,看湧進他體內的煞氣也差不多了,她趕緊把人提溜起來。
下一秒,少年卻無意識地朝她傾斜過來,倚靠在她肩上,渾身的水還在淅淅瀝瀝往下滴,隱約可見衣物下壁壘分明的紋理。
他閉著眼睛,長睫微顫,有下沒下地喘息,耳垂都要紅透了,緊抿的唇中猶在喃喃細語。
寧扶沅都不用靠近,就能聽清他在說什麼鬼話——
「師尊不可。」
「師尊不行。」
「師尊請自重。」
她只覺得自己眉心在突突跳,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免反思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個什麼了。
這還沒收徒弟沒幹什麼呢,怎麼她是有多飢不擇食,才把人嚇成這樣?
寧扶沅冷笑著把人丟到一邊,等他慢慢消化煞氣,準備自行修煉。
下一秒,千萬年不動搖的地宮冰窖突然開始瘋狂晃動,連牆上倒掛的冰錐都砸下來了。
等察覺到某股不對勁的氣息時,寧扶沅神色一冷,卻不動如山地盤坐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