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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有點快,陶苒輕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才坐起來回頭面對著遲九淵,猶豫著問:「你和玄綺……有仇?」

  懷抱一空,遲九淵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一下唇,盯著陶苒的耳朵看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論輩分,他該叫我一聲師叔。」

  陶苒:「哇偶!那你果然有點老。」

  遲九淵:……

  他都被這小妖精給氣笑了,按龍族漫長的壽命來算,他也才剛進入青年期,怎麼就老了。

  遲九淵抬手,解開襯衫扣子。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襯衫,領口敞開一點,冷白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膛與黑色布料疊出了禁慾的美感,連同解扣子曲起的指節都好看的不可思議。

  陶苒抱著抱枕擋住半張臉,只露出兩隻眼睛,「你幹嘛?別以為色.誘就能矇混過關,快點老實交代!」

  遲九淵指尖一頓,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扯了一下敞開的領口,露出心口處那個紅光流轉的詭異傷痕。

  陶苒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傷痕,但還是第一次這麼直觀近距離的看,傷口已經癒合,但細看就會發現,流轉的紅光一直在試圖撕開血肉,再度剖開遲九淵的心口。

  遲九淵的靈力在與之對抗,所以那處金紅兩色靈流雜駁,像一團詭異燃燒的火。

  「怎麼會這樣……」陶苒下意識的抬手,指尖穿透那團光芒觸及遲九淵的皮膚,下面的心跳沉緩平穩,陶苒稍稍鬆了口氣,抬頭看向遲九淵,「但這不是玄綺能做到的吧?」

  剛才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啊。

  遲九淵輕蔑的笑了一聲。

  「玄綺當時還是個小崽子,自然傷不到我。」他捉住陶苒的手,揉了揉那柔軟的指腹,「是他的師尊,我那同門師兄做的。」

  難怪遲九淵對玄綺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陶苒皺眉,「我沒聽玄綺提起他師尊。」

  「嗯,很正常。」遲九淵攏上衣服,淡淡道:「因為他師尊做出這件事的下一秒,他就沒有師尊了,身死道消,自然再沒什麼可提的。」

  陶苒:「……哦。」

  「你問我為什麼要在花盆裡留下陣法,我也說過,恩仇必報,不留因果。」遲九淵注視著陶苒,沉聲道:「阿苒,他們當年要殺我抽取神骨,這件事是因,而你便是果。」

  陶苒茫然了,「關我什麼事?我那會兒不還沒化形嗎?」

  很多前塵往事太過複雜,同門反目,父子相殘,近百名神族隕落,金紅色的神血沿著九重天的白玉台階河渠一般流下……

  遲九淵沉默片刻,到底沒說那些舊事。

  「初識時,你沒懷疑過我是神族,是因為我沒有神骨……」他抬頭揉了揉陶苒的頭髮,「神骨是我自己抽出去的,被我親手用本命魂火融毀了,隨便灑到人界去了。」

  陶苒緩緩坐直了身體。

  他想起自己化形那個晚上,為什麼他有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卻獨獨還記得那個晚上,因為……實在是太痛了。

  ……

  剛化形的陶苒趴在地上,深綠近黑的長髮鋪滿雪白的背脊,酒紅色的眼睛懵懂的望進漆黑的夜色里。

  沒人告訴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就在方才,他還在肥沃的土地里盡情的舒展根系,想紮根更深些,汲取地下更多的營養,這是他作為一顆植物的本能,就在他的小根須撬開一塊石頭時,頭頂的夜空倏爾風雨大作,紫色閃電橫亘天空,原本疏落的群星瞬間被烏雲遮蔽,風雨大作中,天邊竟然還燃起了火色。

  不過這些和他無關,畢竟樹又沒有眼睛。

  只是風太大,根須斷裂,被連根拔起時,他甚至對死亡都沒有概念。

  可變化也就在那一瞬間。

  炙熱的一捧液體,夾雜在疾風驟雨里,直接淋在他光禿禿的樹冠上,那溫度太過滾燙,櫻桃樹瞬間焦了一半,然而金色液體中蘊含的龐大神力,卻在一瞬間讓小樹生出了魂靈。

  陶苒來的不是時候,他剛有個妖身,就被這捧液體燙的痛哭出聲,一邊縮成一團抹眼淚,一邊悲傷的想他完蛋了,他要死了,他樹幹上突然出現了三個窟窿,其中兩個還在啪嗒啪嗒的流水,還有一個正在「嚶嚶嗚嗚」的發出怪聲。

  太可怕了,他抬起白色的「樹枝」,懷著無限悲傷,摸了摸「樹冠」,只摸到了一片柔順涼滑的髮絲。

  完了。

  陶苒心想,他完了,他的葉子都沒了,他禿了,他要死了。

  死掉的樹會從根上開始腐爛,然後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陶苒掙扎著站了起來,驚恐萬狀的看著自己分裂成兩條的「樹幹」……

  等等……

  陶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這個樣子,不像棵樹,這輪廓形狀,更像每日來給他施肥的「兩腳獸」。

  他赤.身.裸.體的站在滂沱大雨里,正不知所措時,每日來給他澆水的兩腳獸終於來了。

  果園的人惦記著園子裡漂洋過海而來的幾棵珍貴樹苗,披著蓑衣頂著暴雨前來查看,還沒進園子,心裡就先咯噔一下。

  外圍的幾顆桃樹都倒了,有些甚至被連根拔起拋了出去,到處都是散落的樹葉和枝椏,七零八落的果樹栽倒在泥水裡。

  這樣一片狼藉的黑和灰只中,那片雪白便格外顯眼,隱約是個高挑纖細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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