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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課桌上的手指攥了又松,鬆了又攥,她感覺得到掌心滲出的細汗。在這樣燥熱的夏末,不知道為什麼汗卻是涼的。涼得讓人想發抖。

  冷靜一點啊小白菜。她在心裡努力拽著自己。

  你還要在這個學校這個班級待整整一年,在這座城市裡連一個你能哭訴的家人都沒有,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你知道的,他們離你那麼遠。

  以前也不是沒有犯過二的嘛。打開的保溫杯里的奇怪味道,被撕爛的書本,被胡亂塗畫難以入目的課桌,走過樓梯會有人嬉笑唱著「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從你身後跑過去,你甚至連他們的臉都看不清……那些你都忘了?好不容易轉學才逃掉的,難道幾年過去你就忘了還想要再回去經歷一次嗎?

  冷靜點冷靜點冷靜——

  「你怎麼了?」

  某個遙遠的聲音撕破霧靄,像從天邊來。

  盛喃瞳孔輕縮,仰臉時焦點才聚住,她看見站在桌前的少年。

  這樣熱的夏天他還套著黑色衛衣和長褲,被棒球帽壓著的碎發從額前垂下,是很柔軟的弧度,低著頭的角度望去,她能看見他清澈乾淨的瞳孔里那個渺小的顫慄的自己。

  「臉色怎麼也這樣?」靳一皺眉問。他仗著挺拔身影和桌上書架遮擋,沒幾個人看得到,伸手過去,在呆著臉兒的女孩額頭上用手背輕試了下。

  沒能等他判斷出溫度。

  盛喃一栗,摁下他手腕就突然站起來了:「…老師!」

  靳一微微停頓,側身讓開。他退到過道最後。

  講台上的欒鍾海回頭:「盛喃,你有什麼事嗎?」

  「有,」盛喃緊張得繃著臉,「報、報告老師,靳一太高了,他……他擋我看黑板。」

  欒鍾海皺眉:「你的意思是?」

  「能不能,」盛喃聲音小下去,沒敢往餘光里看,「讓他去別的地方坐?」

  「——」

  教室一靜,隨即又熱鬧起來。

  新的希望燃起,不少學生躍躍欲試地看向欒鍾海。

  唯獨最後方這個角落安靜。

  半分鐘前靳一就退到教室的後牆根了,此時他正靠在牆前,眺著窗外,漫不經心得像隨口:「……忘恩負義。」

  他聲音不高,但最後這兩三張桌還是聽得到的。

  幾個同學好奇地扭頭看他。

  盛小白菜原地裝死。

  靳一的目光慢悠悠從窗外扯回來,罩到窗邊站得繃直僵硬的小姑娘身上。

  他等了好幾秒,女孩都沒回頭看他一眼。

  「行,還挺絕情。」靳一懶洋洋地笑了聲。他嗓音是自帶冷淡感的那種磁性,偏偏這會兒被壓著,尾調輕飄飄的,繾綣得像往人毛孔里鑽:「我可記仇了。」

  盛喃:「…………」

  下課就給你磕頭賠罪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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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靳一:行啊。

  (大拽比點了點下巴)

  靳一:往這兒磕。

  盛喃:……

  盛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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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盛小白菜已經做好負荊請罪的心理準備了。

  可惜白準備了,沒用上。

  欒鍾海聽完她的意見思索了沒幾秒,很大度地表示:「沒關係,這不是問題。實在不行你們兩桌下課調換一下前後桌順序。郭禹彤,你是班長,你來負責就好。」

  郭禹彤只得在盛喃絕望的注視下答應了。

  於是「維持原判」。

  靳一還是坐去丁小君同桌。

  盛喃委頓下來。

  這事定下前自習課的上課鈴已經打響了,高三抓得嚴,每到自習時間教導主任經常在樓道里「巡邏」抓紀律,所以教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算得上和平。

  但某種情緒一直壓抑著,這和平來得又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安靜。

  盛喃有點憂心,做英語卷子都做得心不在焉。

  某一刻她胳膊被人輕輕捅了捅,盛喃回頭,看見郭禹彤沒抬頭地塞過來一個小本子。

  她倆上課的「傳聲筒」。

  盛喃習慣地接過來,翻到新的一頁上。

  「喃喃,丁小君她腦子有點不好使的,聽說是小時候發燒燒得,說話、表情和動作都不自在,面相也會跟著犯抽,看人的時候眼神直愣愣的,有點嚇人。班裡一些老師都不願意看見她,其他同學肯定就更容易跟著孤立她……」

  「現在其實已經好很多了。高二那會兒有隔壁班的跟她走得近的,都被他們班同學排擠了,說和弱智待久了也會染上毛病,不能再傳染回班裡什麼的。」

  「上高三以後複習忙,大家顧不上她幾次。你剛來沒多久,最好別蹚這趟渾水,免得讓一些人抓著由頭,也排擠你。」

  盛喃攥著筆,對著本子沉默了會兒,輕輕寫字:「那隔壁班她那個朋友呢。」

  郭禹彤接過去,似乎愣了下,才不確定地寫道:「不知道,沒見他們再打招呼碰面,應該沒多久就跟她絕交了吧。」

  盛喃:「這樣…啊。」

  郭禹彤:「你估計能想像到的,一個人的惡意很簡單,而想抵抗那麼多人的惡意真的很難很難。多數人的高考只有這一次,她自己都不爭氣不反抗,我們更不想把時間和機會耽誤在別人身上……不然出了萬一,以後後悔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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