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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丘點頭,「你說。」

  俞翔伸手按在身側地面,輕聲道:「轉告趙國公,老夫並無此意……」

  沈丘眸子一縮,猛的沖了進來。

  俞翔的右手猛的沖向了小腹。

  他的身體佝僂著,緩緩趴在了案几上。他努力抬眸看著外面的陽光,吃力的道:「告訴陛下……老夫……老夫希望大唐……萬世永昌。至於對吐蕃開戰……老夫……老夫以為,要安穩邊疆,就該……主動……出擊。」

  呯!

  案幾被他推倒,他人也躺在了地上。一把短刀插在小腹中,鮮血緩緩流淌出來,在身下蜿蜒流動。

  俞翔的雙眸漸漸失去神彩,卻在輕聲唱歌……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堅胡馬驕……」

  那雙眸中多了憧憬之色,「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

  沈丘呆若木雞。

  外面,兵部的官吏們低聲唱著。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

  吳奎漸漸抬起頭,提高了嗓門,唱著這首詩。

  「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

  沈丘情不自禁的跟著唱了起來,「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俞翔的眸子裡漸漸灰暗,他緩緩偏頭看著外面的同僚們,嘴角含笑……

  「胡無人,漢道昌!」

  少年如虎(十)愚鈍的少年

  賈昱回家了。

  他就這麼一瘸一拐的進了家,杜賀迎上來,眸色驚懼,「大郎君,這是為何?」

  賈昱是長子,未來的趙國公,所以從束髮受教開始,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職責,少有放鬆的時候。這等不顧形象的走路方式,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賈昱搖頭,「無事。」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吩咐道:「找了傷藥來。」

  賈家的傷藥自然是最好的,僕役拿了傷藥來,反手關門。

  吱呀!

  「出去!」

  賈昱擺擺手,僕役詫異,「大郎君,自己可沒法上藥。」

  「出去!」賈昱有些惱火。

  僕役把傷藥放下,隨即出門。

  室內安靜了下來。

  賈昱艱難的褪下褲子,先用手檢查了一下傷處。

  還好,破皮不算嚴重,否則再難為情,賈昱也只能讓僕役給自己上藥。

  門外,兩個僕役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低聲道:「大郎君身後都有血跡,可見傷的不清……」

  杜賀急匆匆的來了,目光掃過二人,問道:「為何不進去服侍?」

  他剛得了消息,這個消息是宮中送出來的,很是隱秘。大郎君殺人了,而且是中書侍郎。他剛得消息時被嚇壞了,聯想到了賈昱歸來時一瘸一拐的模樣,心中頓時就生出了希望。

  李元奇被殺,按理接下來該全力查獲兇手,可百騎卻拿下了李元奇全家。這個神轉折讓長安八卦界很是八卦了一番,杜賀也是如此,蹲家裡和人嘀咕分析了許久,順帶晚飯多喝了幾杯,覺得生活就是如此的美好。

  可沒想到的是,這事兒竟然是賈昱乾的。

  宮中來的人神色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賈昱殺人的事兒,而是皇后讓兜兜進宮玩耍。

  僕役說道:「大郎君不讓。」

  杜賀皺眉,「老夫剛問過徐小魚,杖責劇痛無比,自己如何能上藥?」

  屋裡傳來了悶哼聲。

  杜賀想到了徐小魚的介紹……

  先消毒,最痛的也就是這一步,一般人扛不住,必須要有人協助。

  可聽聲音賈昱卻是在一人操作。

  徐小魚的話猶在耳邊……

  「大郎君定然忍不住!」

  裡面的悶哼聲沒有間斷。

  杜賀能想像賈昱在用酒精給傷口消毒的場景:把沁潤了酒精的軟布反手蓋在傷口上,酒精刺激傷口,劇痛下,渾身都在顫慄……

  徐小魚很認真的說了那種感受,「劇痛難忍!」

  良久,屋裡的賈昱長吁一口氣。

  這份堅韌啊!

  杜賀轉身,一個僕役跟上,低聲道:「管家看著心情大好啊!可是有喜事?」

  拍馬屁是每個人都有的潛質,往日杜賀只是板著臉裝威嚴,今日卻是哈哈一笑,隨即輕聲道:

  「有這樣的大郎君,賈氏未來當興!」

  沒多久,恢復了威嚴的賈昱在書房裡招來了弟妹。

  他看著恢復了許多的賈洪,心中一松,說道:「下次做事謹慎些。」

  賈洪一直在家養傷,聞言起身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我都好了。對了大兄,那些人為何要殺陳進法?」

  兜兜也頗有些興趣想知曉此事。

  賈昱就站在窗戶邊上,不時交換雙腿來支撐身體,「此事本不該告訴你……」,他更想讓賈洪能無憂無慮的走下去,但想到那些人因此對賈洪會生出恨意,只能唏噓世事弄人。

  「有人想用出兵吐蕃之事來打擊陛下的威權。」賈昱覺得這個說的簡單了些,就補充道:「陳進法覺得不該出兵吐蕃,於是去查,那些人狗急跳牆,下手刺殺他。你恰逢其會,壞了他們的事,以後要小心些。」

  賈洪笑道:「我不怕。」

  他依舊樂觀的笑著。

  賈昱微微搖頭,對兜兜說道:「兜兜最近出門多帶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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