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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個學生起身回答。

  答案很多,大多是讚美新學。

  先生不住頷首,最後盯著賈洪。

  這個少年純良,學習也是不溫不火的,讓先生們一直忽略了他。

  但想到他馬上就要結束自己的學生生涯,先生心中不忍,就溫聲道:「賈洪,你來說說。」

  學生們齊齊看著賈洪,面帶微笑。

  這個胖憨憨,剛進算學時就有人欺負他,但有同窗制止了。這些年的同窗生涯中,足夠大家了解賈洪的為人……太純良了。

  這是個好人!

  這是大伙兒集體給賈洪的評價,但也是調侃。

  好人無用,去守門或是去幹些查遺補漏的活兒還行,做官卻是不行。

  大伙兒馬上就要離開算學,踏入另一個層次,堪稱是意氣風發。所以看向賈洪的目光中難免多了些同情憐憫。

  賈洪起身。

  「先生,新學並不能阻止治亂循環。」

  眾人愕然。

  一個同學呵斥,「你懂什麼?」

  他們都是新學的受益者,自然要站在新學的立場說話,所以賈洪並未生氣,很認真的道:「治亂循環和學問並無關係,只和天下人有關係。」

  先生愕然之餘問道:「那你認為新學在治亂循環中有何用?」

  算學允許師生們暢所欲言,不得壓制,這是賈平安當年的吩咐。

  學生們鼻息咻咻,覺得賈洪就是個叛徒,但卻不能奈他何。

  賈洪看著這些恨得牙痒痒的同窗,突然覺得很有趣,「先生,新學的作用是讓大唐哪怕內部亂作一團,依舊能把窺探大唐的異族打的滿地找牙。」

  同窗們的眸色微微一動。

  先生以手扶額,抬眸,欣慰的看著賈洪,「竟然頗有道理。」

  一個學生不服氣,問道:「賈洪,看你指點江山頗為自得,那我問你,本科科舉你以為當側重哪一科?」

  從半年前開始,他們這等畢業班就開始了重點複習。新學的科舉考試內容側重于格物一科,但偶爾也會側重於算術。

  所以猜測今年科舉側重哪一科就成了師生們的重要任務。

  賈洪說道:「算學多年以格物、算術為重,可百般學問德為先。」

  那個學生一臉訝然,「你說今年一科重道德?」,他突然拍打案幾,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在笑。

  道德一科和儒學是並在一起的,也算是主課,可對於這等形而上的主課,學生們大多沒興趣。加之這些年科舉考試的內容還是以格物和算術為主,賈洪的回答就格外引人嘲笑。

  賈洪沒有笑。

  賈平安臨出發前和孩子們有過一次談話,這次談話天馬行空,無所不及。其中提及新學時,賈平安明顯的有些不滿,認為學問至大,但卻大不過道德。

  ——道德才是人類立足的根基!

  失去了道德的約束,學問越高深,為禍越烈!

  這是賈洪的理解。

  所以他好意提醒。

  但顯然這些提醒都做了無用功。

  放學了。

  賈洪走出算學,呆呆站在那裡,看著左側的小賣鋪。

  錢五娘站在櫃檯後,見他發呆看著自己,微微蹙眉,覺得這人有些痴。

  於是她便偏頭過去,恰好看到了華定雲,頓時雙眸發光。

  「除非你家比華家更厲害,除非你能考過科舉,能為官出色,否則錢五娘不會看上你。」

  張倫站在賈洪的身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你看著太和氣了,太善良了。對於女人而言,她們更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頂天立地,能給她們撐起一片天的男兒,而不是純良的……好人。」

  賈洪偏頭,「你忍住了濫字。」

  張倫看了他一眼,「是。」

  賈洪再看了錢五娘一眼,「我知曉強扭的瓜不甜……」

  「那你還痴迷?」張倫不解。

  賈洪搖搖頭,「今日一去便是離別,她在我的眼中和周遭的一切並無差別。我只是看看自己身處多年的環境罷了。」

  張倫冷笑,「你繼續嘴硬。」

  賈洪緩緩走過去,左側就是店鋪,錢五娘渾身繃緊,冷若冰霜。

  她不想讓別人誤會自己和賈洪有糾葛,恨不能不認識。

  賈洪緩緩走過來,輕聲道:「其實從她看向華定雲的那一眼開始,我就知曉她與我無緣。」

  他就這麼緩緩走過,竟然不再看錢五娘一眼。

  張倫,「……」

  錢五娘:「……」

  ……

  科舉考試在春季。

  「一年之計在於春,這個兆頭不錯。」

  考官們在做考前的準備。

  一個考官說道:「不過那些考生要跟著地方官員長途跋涉來長安,這一路若是遇到了雨雪也頗為煎熬。」

  「呵呵!」一人笑道:「可這也是學生們人生中第一次遊歷,受益匪淺!」

  門外進來一人,拍拍手,「準備。」

  考官們肅然起身,整齊出去。

  ……

  算學,國子監的官員和先生們今日都來了。

  考場外,他們在給學生們放鬆。

  「莫要緊張,平日裡學到了,此刻放鬆去考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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