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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他想,能無憂無慮地活著,真好。

  但他並沒有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心機深沉的攝政王和天真無邪的長公主,聽起來就不是一路人。

  後來幾次與朝中同僚交鋒,抽絲剝繭後,他發現幕後之人是她。

  於是他想,原來她也沒那麼無憂無慮。

  後來一點點熟悉起來,他才意識到,她其實也有需要背負的東西,她在謀劃很多事情,很多本不該由一個深宮之中的嬌嬌女來謀劃的事。

  那時他是有些驚奇的,有責任需要背負的人,原來仍然可以這樣燦爛地活著。

  求娶燕驚鴻,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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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時間一過,燕驚鴻又回到了程艷紅的身體裡。

  她醒來時正躺在芳華殿內的床上,大概是因為艷紅這兩日哭得太多了,燕驚鴻一清醒就感受到一陣劇烈的頭痛。

  至少這一次不是因為什麼足以致命的傷口,她揉了揉眉心,苦中作樂地想。

  燕驚鴻起身照了照銅鏡,眼睛腫得仿佛核桃般,頭髮也亂糟糟的,聽宮女說,前日艷紅回來後就一直窩在床上,一步都沒下過床。

  燕驚鴻理了理頭髮:「她醒了嗎?」

  「還沒有。」

  燕驚鴻若有所思:「她似乎每次都比我醒來的晚些。」

  芳華殿另一個房間的床上,正躺著程艷紅,為了保險起見,昨日夜間二人都是在芳華殿入眠的。

  燕驚鴻沐浴更衣後,程艷紅才悠悠醒轉。醒來後,她第一時間抬頭去摸臉,摸到那嬌嫩柔滑的皮膚,頓時鬆了口氣。

  正碰上燕驚鴻準備出宮,她也提出想出宮走走。

  「好啊,」燕驚鴻隨口問道,「前兩日怎麼沒出去?」

  艷紅垂首:「那天之後,那麼多圍觀的百姓都認識我了,我怕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燕驚鴻安慰她:「放心吧,不會有太多人記得的。」

  「因為我長得不好看?」艷紅自怨自艾,「如果是你這張臉,他們就一定會記得了。」

  「我的意思是,」燕驚鴻直視她,「京城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新鮮事,沒有人會把這種事永遠記在心裡。」

  艷紅聞言卻嘆了口氣:「對我來說天大的事,對他們而言難道說忘就忘嗎?」

  「我知道這很難,但你也該試著忘掉,一直糾結於此,苦的只是你自己。」

  「我生來就是命苦,」艷紅說著說著又落了兩滴眼淚,「比不上你的好命。」

  「別哭了,」燕驚鴻勸道,「我知道你從前的日子很苦,但你已經脫離了,以後可以好好生活啊。」

  「我哪裡都比不上你,命沒你好,連挑男人的眼光都比不上你,」程艷紅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相公他……他實在太讓我傷心了。但他說得對,我就是大字不識,性格不好,長得也丑。」

  兩位宮女面無表情地聽著,剛開始還同情她失去相公,但這兩日連續不斷的抱怨,簡直讓她們耳朵都生繭了。

  燕驚鴻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難以溝通。

  似乎從她和艷紅見面開始,兩人就在重複同樣的話題,程艷紅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無論其他人怎麼說怎麼勸,都沒有結果。

  兩個人始終雞同鴨講,各說各的。

  燕驚鴻的頭還在抽痛,她終於沒忍住語氣重了點:「要麼你就別在乎徐子明的話,要麼你就想辦法改變這一切,抱怨沒有任何用處。」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不在乎,」燕驚鴻這一句導致艷紅又嚎啕大哭起來,「那是我相公啊,我怎麼能不在乎他的話。何況,他說的是對的啊。」

  「……我不想再和你爭辯他到底是對是錯,」燕驚鴻揉了揉眉心,「但如果你真的認為他說得對,那你為什麼不想辦法改變?」

  「怎麼改變呢?我就是這個樣子,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但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啊,長得醜,大字不識,連身體都那麼差,這就是命啊,我也不想啊。」程艷紅邊哭邊說。

  燕驚鴻一直在勸自己體諒艷紅的心情,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程艷紅二十年來形成的觀念,哪是容易改變的?

  但她聽著程艷紅繼續重複念叨著徐子明那幾句話,突然覺得自己沒辦法體諒了:「大字不識就去學,身體不好就去調養去鍛鍊,命不好就去改命!」

  艷紅怔怔地看著她:「怎麼學?」

  「只要你點頭,我立刻給你請師父。」

  程艷紅搖頭:「我……我不知道,可是讀書寫字不是書生才學得會的東西嗎?」

  「誰說那是書生才學得會的?」跟了燕驚鴻幾年的大宮女,敏銳地看出了她有些暴躁,便機靈地開口道,「程姐姐,你眼前的我,還有芳華殿其他幾位大宮女,可都是會讀書識字的呢。」

  「為什麼?」程艷紅似乎真的很迷茫,「你們不是伺候人的嗎?學這些有什麼用?」

  燕驚鴻挺無奈,也幸虧是這位宮女人不錯,這要換了別人,比如先帝身邊的王公公,被程艷紅這般無意中得罪,表面上不動聲色,背地裡能扒下她一層皮去。

  宮女只是搖搖頭:「我們是伺候人的,浣衣局也是伺候人的,我識字,所以我有機會跟在殿下身邊穿金戴銀,我若不識字,這會兒怕是還在浣衣局洗衣服洗到手掌逡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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