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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碩嘆道：「我們也沒想搭理他啊。可是我們省里有領導看到了他的文章，覺得他說得對，於是就要求我們要解決這個問題，你說我們怎麼辦？」
「……」
唐子風無語了。齊木登這些人能夠這樣蹦躂，也是因為國內仍然有不少人相信他們的論調。有些人在自己的領域裡堪稱是睿智，很有工作經驗，也很有頭腦。但對於自己領域之外的事情，卻是完全的白痴。
工業技術是有一些門檻的，很多人對於工業技術都是一知半解。這些人不喜歡看嚴肅的科普，卻願意聽記者和叫獸們忽悠，被忽悠瘸的比比皆是。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呢？」唐子風問。
崔碩說：「我們哪知道該怎麼辦？這不，我想起你是工具機集團的老總，造鋼珠的工具機，也算是工具機吧？我想問問你，如果我們春澤市要委託你們臨機集團為我們開發一種國產的鋼珠工具機，性能不能低於進口工具機，價格還不能太貴，你們能不能辦到？」
「這有何難？」唐子風輕鬆地說，「我實話告訴你，這種工具機，我們過去還真的做過預研，主要的技術障礙都已經解決了。只是因為這種工具機的市場太小，我們專門去開發出這種工具機，沒太大的意思。」
「有意思啊！」崔碩拉著唐子風的胳膊，「老八，這事對你們沒意思，對我們春澤市來，可太有意思了。實不相瞞，這件事在我們政府那裡都已經上過會了，市里準備拿出2000萬來突破這個技術難關。
「既然你說你們過去就搞過預研，而且已經沒有技術障礙，那你就好事做到底，直接把這種工具機開發出來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看誰最後玩不下去
「研發一種鋼珠加工工具機，不是什麼難事，關鍵在於，我們研發這種工具機有什麼用？」唐子風說，「我們過去評估過，全球一年採購這種工具機的數量不會超50台，按每台30萬美元計算，也就是區區1500萬美元的產值。
「目前德國的米朗公司是這種工具機的唯一製造商，我們如果要和它競爭，最終的結果估計是平分秋色，各占一半的份額。這樣一來，一年也就是750萬美元，不到5000萬人民幣的樣子。
「為了這區區750萬美元，我們要單獨搞一套技術標準，還涉及到售後服務，實在是很不划算。現在我們做的哪個產品，都比鋼珠工具機的市場大得多，我們有什麼必要去搞這個呢？」
這就是財大氣粗的表現了。想當年，唐子風剛剛跟著周衡到臨一機去脫困的時候，一個幾十萬元的業務也能夠讓全廠欣喜若狂，而現在，唐子風居然會覺得一樁一年不到5000萬的業務不值得一做。
唐子風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臨機集團手裡有許多個產值遠高於此的項目可以做，只是抽不出足夠的人手和其他資源去做。用管理學上的概念來說，就是接這樁5000萬的業務所付出的機會成本，遠遠高於5000萬，唐子風當然不願意接。
如果換成一家小型工具機企業，沒有太多的業務機會，能夠抓住這個機會當然也是很好的。但要開發這種鋼珠加工工具機，涉及到一系列技術難題，比如鋼珠的精密磨削就是一個很大的障礙，尋常的小企業還真沒這個能力去做。
「我哪不知道這個道理？」崔碩嘆道。他也是幹了這麼多年管理的人，唐子風能想到的道理，他沒理由想不到。他說道：「這件事，對於你們企業來說，是一個經濟問題。對於我們政府來說，就是一個政治問題了。
「如果沒有齊木登鼓譟，大家不關注這件事，也就罷了。現在齊木登直接聲稱我們使用進口工具機就是受制於人，還上綱上線說這是缺乏創新精神的表現，說我們地方政府只重視沒有技術含量的GDP，沒有能力搞技術開發。你想想看，我們能扛得住這麼大的壓力嗎？」
「你們扛不住壓力，就讓我們替你們扛啊？憑什麼？」唐子風笑著嗆聲道。
崔碩說：「老八，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拉拉三哥不行嗎？這件事，對於你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又用不著你親自去動手，你發個命令，下面的人不就給你做出來了？」
「我發個命令那麼容易？」唐子風說，「我們企業做事，是要考慮經濟效益的。你想讓我們搞鋼珠工具機也行，先把研發費用打過來，5000萬，不接受還價，而且要一次性付清。」
「5000萬！你這是趁火打劫呢！」崔碩怒道，「你不是說你們早就研究過嗎，主要技術障礙都突破了，就是整合一下技術的事情，你就敢跟我要5000萬！」
「我不白要你的。」唐子風說，「你們出5000萬，我免費送你價值2000萬的公關宣傳，說春澤市知恥而後勇，不惜重金攜手臨機集團突破技術瓶頸，打破國外訛詐……」
崔碩說：「打住打住。公關宣傳的事情，等你們把工具機研發出來，我們自然會去做，順便還會把你們臨機也吹捧一通。我只需要你們幫我們把工具機研發出來就行了。
「我們最多能夠出到2000萬，而且這筆錢也不全是給你們的研發費用，你們還需要為我們提供一批成品工具機，嗯，馬馬虎虎有個十幾台就行了。」
「十幾台工具機，按照現在進口工具機的價格，一台30萬美元，十幾台就是四五百萬美元，折算成人民幣起碼也是3000萬了，你欺負我不會算帳呢？」唐子風揭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