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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世隔絕的短暫時間裡,從獲確實做到了「與世隔絕」。她只是從一開始就忽略了,有人會操心她的事。置身事外,不過自欺欺人。

  許甬在河源北特別監獄待的時間不長。從獲只跟他見過一次面,之後,許甬的身影以及他的消息就如那天的槍聲一般消失不見了。她曾有幾天特別擔心許甬的處境,他到底是被轉運走了還是被處死了,這是個大問題。想起那日許甬的話,從獲內心百感交集。

  不久之後,國滿帶來了關於許甬的確切消息。許甬確實是被轉運到別的地方,在轉運過程中,他被人劫走了。

  從獲忽然覺得好笑,她笑自己越活越愚蠢了,已經沒有一點辨別能力了。許甬那樣的人,怎麼會輕易被抓住?他到河源北特別監獄,是為了跟她說那番話嗎?205號的屍體已經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她的音容笑貌卻還留在大家心中。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全當她鄭從獲是個傻瓜呢。

  國滿說,許甬的事在五聲島鬧得沸沸揚揚的,官方出了高額賞金抓捕許甬,結果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連許甬的影子都沒見到,反而鬧成了一個笑話。

  許甬的確平安走了嗎?從獲知道這個消息不該高興嗎?是的,她確實有幾分高興,可別的情緒抑制住了這種喜悅。莫名的失落來的莫名其妙。五聲島就那麼大,可出了丁放的事情後,從獲就不相信「五聲島就這麼,一定能把人抓回來」這種鬼話了。現在,許甬也是這種情況吧。

  國滿說到了稚之的近況。許氏嫡系又策劃了一次政變,這次聯合的力量超過以往任何一次,但還是失敗了。失敗的原因在於泄密,所以尚未開始就結束了。政變的主犯被勒令按照族規自殺,從犯交軍事法庭審判,全都判了重罪。這次未遂政變牽涉甚廣,許氏鎮壓起來卻絲毫不手軟。

  「處理的方式是稚之親自製定的。」

  以血腥手段鎮壓軍事政變,無異於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稚之能作出這樣的事,從獲不覺得驚訝。在從獲心中,稚之是一個執著於領主權位的人,這樣的人不管作出什麼樣的事,都是符合她的個性的。說真的,針對這一點,從獲倒是挺欣賞稚之的。

  雖然嚴厲懲罰許氏嫡系會使眾多「自家人」命歸黃泉,在某種程度上也會削弱許氏的統治。但是,權謀之術引導下的家族不就是這樣嗎?身在權貴之家,本無所謂親情,一切的目的既然是為了權力,那為此不擇手段作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就是他們為此需要付出的代價。

  「到目前為止,五聲島上三大家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創傷,如果再發生什麼,恐怕就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了。」

  國滿如是感嘆,「也許,真的會結束這個舊的時代,迎來新的紀元。」

  「最近,大家似乎都很喜歡感慨。」

  「嗯?」

  從獲把自己在河源北特別監獄裡的所見所聞都對國滿說了一遍,尤其是關於許甬這一段。她說:「真不知道我身邊有多少別人的耳目。」

  國滿靜靜地聽從獲說完,才說:「這種事情,不是本該在意料之中?有許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就可以相安無事。」

  從獲看著國滿,現在這兒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她說:「國老師花那麼多時間在我的事情上,不會影響您自己的生活嗎?」

  「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就不會覺得應付不過來。」

  這話是如此熟悉,以至於在某一刻從獲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想起許甬也說過類似的話,那還是在她換防回許城休整的時候。幾年的時間過去,記憶本該隨之淡去,誰知竟然會在某一刻突然想起。看來,很多東西不是忘了,而是一時還想不起來罷了。

  「是嘛。那就是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喜歡做的事。」

  從獲淡淡一笑,「我忙了那麼多年,以為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可以無愧於心。結果——」

  她本來想說「現在後悔死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勁兒,便改口說:「真覺得自己一事無成啊。」

  國滿問:「你這是怎麼了?受到刺激了?」

  從獲說:「可不是嘛。」

  她苦笑著,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真是的,她為什麼要擺出一副苦瓜臉?考慮那麼多幹嘛?她現在是階下之囚,看樣子得在牢里過一輩子,要是能出去,一定是外面發生了了不得的大變故。如果什麼都沒發生,她也用不著管太多吧。一個失去自由的人,考慮什麼才是正經呢?是吃飯睡覺吧。

  「對不起,我的負面情緒大概會影響國老師的心情。」

  從獲開口道歉,她倒是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被人幫助,也不適合污人眼。

  「說什麼呢?」

  國滿開心地笑了,這笑容在從獲看來可是詭異得很。

  「在我看來,現在的從獲才是活生生的人啊。有喜怒哀樂,知道抱怨,不再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對外界毫無感知。就算有不好的情緒,也是活人的證明吶。」

  國滿的話在從獲聽來十分受用,卻也令人十分心虛。從獲偷偷瞧了一眼國滿,確定國滿老師不是在嘲笑她後,也露出了友好的笑。

  「你呀,看起來一個人也過的很開心,其實真的不適合悶在一個地方。你是個在熱鬧的地方尋找寧靜的人,不適合監獄裡壓抑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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