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為姐姐太不值
他眉眸一涼，再不跟她囉嗦，強制性地捏住她兩隻手臂，抬手刷的一下，將她的套頭T恤扯了下來，又抽出紙抽里的面巾給她擦起身體，一點點吸乾每一處的水。
差不多了，才用自己乾爽的外套將她裹住，扣好了扣子。
楚歡顏早就折騰得臉蛋兒一片潮紅，穿著他的西裝大外套喘了半會兒，才消停，不過身上也總算舒服多了，歇了會兒，望向身邊的人：「這段日子，你應該經常在醫院陪蘇小姐吧？」
顧靳梟眸子動了一動，預感這是一道送命題，稍微答得不合這大小姐的心意，只怕又要跟自己置氣，失笑：「陪蘇纖的人多了。岳輕舟代替我守在這裡，媽也會經常來看。還有蘇家人，一天也得來好幾次，你要是晚點兒走，應該能碰上蘇纖的父母和妹妹。」
她嘴皮子一扯。
幸好沒遇上，蘇家的人看見自己，肯定不怎麼高興，畢竟自己可是取代了他家女兒地位的人，又說：「蘇纖這次命大活著回來，蘇家也沒對你說什麼？」
顧靳梟和蘇纖的婚約，畢竟從未取消過。
而且蘇纖的遭遇，也是因為顧家造成。
顧靳梟明白她的意思，沉了聲音：「你是想說，蘇家有沒讓我負責任？」
楚歡顏點點頭。
「他們回來的第一天，已經知道我要籌備婚禮，只是因為找到蘇纖，才暫時擱置了。目前蘇伯伯和沈阿姨一心只想著女兒快點甦醒，沒心思考慮別的。我也從沒想過犯重婚罪，另外我相信，就算蘇纖醒了，也沒興趣嫁給一個——」
頓了頓，俯近她耳邊，壓低了嗓音：「一個身邊已經有了只小野貓的人。還不怕被撓死嗎？」
他和蘇纖訂婚的事，早已經成了過去。就算沒有她的出現，也早就如過眼雲煙，更別提有了她。
楚歡顏嘴皮子一扯：「你好像很了解蘇纖。我聽說你們兩家是世交，還是指腹為婚的，你們應該算得上青梅竹馬吧？在她失蹤之前，你們兩個應該關係很不錯嗎？」
「談不上青梅竹馬，小時候見過而已。不過我應該也算了解她，外柔內剛的一個人，看起來文文靜靜，人如其名，但性子很獨立要強，放心，不會跟你爭男人。」顧靳梟戲謔。
她衝著他翻了個白眼。
不過，也是。
雖然她完全不認識蘇纖，這個比自己大不了的年輕女孩，一定有著一顆意志力強悍的心。
否則，也不會在這場劫難中活下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她和蘇纖的關係比較尷尬，在外人看來算情敵，但看見蘇纖躺在病床上的第一眼，卻並沒有半點反感和排斥，還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疼惜。可能是比較合眼緣？
或許這女孩實在太可憐太不走運，她真的希望蘇纖在經歷這麼大的磨難後，能儘快甦醒，重新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
檀香苑。
楚歡顏回到家後，便在顧靳梟的監督下，先去浴室跑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爽的睡裙，才出來。
泉嫂照二爺的意思，端上早就煮好了的紅糖薑茶和醒酒茶，讓她喝了，預防感冒發燒。
楚歡顏無奈，一口氣灌了下去。
折騰一整天，泉嫂見兩人都辛苦了，先去做晚飯了。
奔波了好一陣子，事情也多，現在好不容易能享受片刻安寧，顧靳梟長臂一伸，將她抓到了身邊，抱在懷裡看了會兒電視，直到飯做好了，兩人才起身去吃飯。
——
第二天早上，楚歡顏起來的時候，顧靳梟已經走了。
吃完早飯，岳輕舟的電話便打來了：「少奶奶，今早沒事吧。」
「沒事，怎麼了？」學校那邊還沒銷假，每天除了趕稿也沒別的事兒。
「二爺說您要是沒事，這幾天可以代替他去醫院那邊給蘇小姐送花。」
她一愣，似乎明白了某人的意思，卻還是支吾了一下：「我去？」
「二爺公務多，就不去了，您代表她是一樣的。」
她失笑：「麻煩你幫我轉告二爺，他前任未婚妻的事，讓我去打理，好像不大好吧？」
岳輕舟在電話里笑了一笑：「二爺說了，這事兒還就得您打理，要是不讓您管，再瞞著您，指不准少奶奶哪天又得跑去酒店找艷遇。」
她面肌一扯，這隻老狐狸！卻只能點點頭，哦了一聲。
……
下樓後，保鏢將備好的探病花束遞給楚歡顏。
她上了車，到了醫院，上樓來到蘇纖住的病房，將花遞給護士，然後隔著隔離窗，又看了一下病床上的女人。
比起昨天，今天的蘇纖，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
看望了會兒，她轉身準備回去，剛走幾步，只聽走廊那邊傳來腳步聲。
一個身穿淡綠色連身長裙，看起來很有幾分氣質的婦人在年輕女孩的陪伴下，迎面走過來。
婦人長發挽在後腦勺，襯出一張精緻的臉，雖然不施粉妝，一臉哀容，但看得出來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比起秦如儀的高貴典雅，婦人眉眼之間凝聚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溫婉可人，渾身散發著書卷氣，讓人更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年輕女孩子則在旁邊低聲說著什麼，像是在安慰，隱隱有聲音飄來：
「媽，別擔心了，姐姐福大命大，既然能活下來，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遲早能醒。」
楚歡顏頓時就會意。
中年婦人是蘇纖的母親，也就是蘇家的夫人沈暮雲。
旁邊那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應該是蘇家的二小姐，也就是蘇纖的妹妹，聽岳輕舟說好像叫蘇柔。
母女兩也看到了楚歡顏，腳步一止，顯然知道她是剛從蘇纖病房出來，雙雙一愣。
一會兒，沈暮雲才問：「這位小姐是——」
楚歡顏只能硬著頭皮說：「蘇太太您好。我姓楚。」
母女兩臉色一動，頓時就明白了楚歡顏是誰，一時臉上都有些複雜。
沈暮雲到底年紀大些，沉得住氣，語氣還算客氣禮貌：「原來是楚小姐。楚小姐這麼早來醫院，是看探望小纖嗎？」
「嗯，」楚歡顏點頭，「二爺那邊公事忙，有時沒法過來，所以讓我來代替她給蘇小姐送花，再瞧瞧蘇小姐今天的情況。」
「原來如此。那有勞楚小姐了。」
「沒什麼。希望蘇小姐能夠早日康復。要是沒什麼事，我就不打擾蘇太太，先走了。」楚歡顏說著，又朝蘇柔一頷首。
看著楚歡顏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蘇柔才收回眼神，看向沈暮雲，嬌美的臉蛋上摻雜著幾許不喜：
「媽，姐夫讓這位楚小姐來看望姐，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他和姐姐徹底沒戲了？告訴我們這個楚小姐現在的地位？」
沈暮雲看一眼女兒：「還在喊姐夫。我都說了，小纖和顧二爺又沒結婚，而且，現在顧二爺身邊也有人了，更不可能了。你這麼叫，多尷尬。」
蘇柔倒是很聽話，立馬抬起纖指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手勢：「知道了，我再不會叫姐夫了。」
「不管顧二爺讓楚小姐來是什麼用意，既然能代表他，楚小姐在他心目中地位是很重的。既然顧二爺現在已經有了中意的另一半，咱們蘇家也不是強人所難的門戶。難道還棒打鴛鴦，逼顧二爺離婚重新跟你姐姐在一起嗎？」
「可……」蘇柔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說道：「可論先來後到，姐姐才是名正言順的顧家少奶奶。而且，姐姐也是因為顧家才搞成這樣，說個難聽話，就算二爺離婚娶姐姐，也是應該的。……我只是為姐姐太不值罷了。」
「行了。你姐姐現在的情況，還不知道能不能醒，我和你爸哪裡想得了那麼多？只希望她能夠甦醒，已經別無所求。」沈暮雲嘆息了一聲。已經迫不及待朝病房的大女兒走去。
蘇柔見媽不想多談了，也沒多說什麼，默默地跟了上去。
**
第一天單獨去探望蘇纖就遇到了蘇家人的事，當天楚歡顏就對顧靳梟說了。
顧靳梟聽她說著，倒是聽得一臉滿意，還稱讚了兩句，說她表現得不錯，沒丟她臉，以後去蘇纖那邊的事，就交給她了。
一來他能避嫌，稍微保持點兒距離，不會讓蘇家誤會。
二來，讓顧家少奶奶去，也能表示顧家對蘇纖的事，會負責到底，絕對不會有怠慢，免得讓蘇家不滿。
楚歡顏感覺就像接下了一個大擔子，卻也沒理由拒絕。
而且說實話，還沒見著蘇家人之前，還有點兒擔心。生怕蘇家人無理取鬧，對自己看不順眼。
那天見到了沈暮雲後，倒是一顆石頭落了地，感覺蘇纖的母親並沒她想像中那麼不講道理，還算通情達理。
聽顧靳梟說，因為蘇纖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宜長途飛行，再則國內京城的醫術現在也並不比國外差，所以蘇家一家三口，蘇家夫妻和小女兒蘇柔暫時搬回了京城祖宅住下。
蘇家原先便是京城的大戶人家，雖然後來移居國外多年，但在京城的祖宅並沒變賣，打理一下，臨時聘請傭人司機，倒也還算方便，估計是想等蘇纖甦醒後，身體調理好再出國。
顧長沛那邊聽說楚歡顏已經知道了蘇纖的事，還偶爾會代替老二去醫院探視蘇纖，也是有幾分欣慰。
本來對於婚禮暫止的事，對這丫頭還有些小小的歉意，可現在看樣子，這丫頭非但不吵不鬧，倒還挺識大體，這樣就好。
顧家與宮家的仇怨，害得蘇家好端端一個寶貝女兒漂泊在外，受了幾年的苦，到現在還沒甦醒，顧長沛對這事，看得比什麼都上心，蘇家抵埠第一天，老爺子就親自過去看望了蘇纖，並且對著蘇家夫妻道歉，保證為蘇纖安排國內最好的醫生和醫院，配置最好的護理人員，另外還讓顧家的保鏢24小時留守醫院。
蘇家留在京城這段日子，老爺子更是有求必應，讓秦如儀和老二務必一一照顧到位。
——
一周後的晚上，入夜後，楚歡顏在電腦前上傳完今天的連載，伸了個懶腰。
康恆的事剛塵埃落定，還有亞洲第一高樓的事兒也在緊鑼密鼓進行當中，這幾天的顧靳梟公司那邊有點忙，經常性開會到很晚，有時也不來檀香苑了。
她瞥一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估摸著今晚也不回來了，正要起身去洗澡，手機鈴聲響起來。
屏幕上，是一向守在蘇纖醫院那邊的保鏢打電話來了。
因為顧靳梟將蘇纖那邊的事兒交給她打理，所以醫院那邊有什麼，保鏢也會對她說一聲。
大半夜的打電話來，她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接起電話：「喂，怎麼了？」
「少奶奶，蘇小姐身體忽然出現不好的狀況，醫生正在急救。我剛通知大宅那邊了，太太說等會兒就過去。二爺可能正在開會，手機沒開機。您要來一趟嗎？」
楚歡顏心裡緊了一下：「哦，好，我馬上就來。」
這事兒既然交託在她身上，她自然不能不去。
換了衣服便下樓，保鏢早已收到她的電話，把車子開到了公寓門口，拉開車門等著她上車。
深夜的車子開得格外快，馬路上飛馳著，不消半個小時，就到了醫院。
楚歡顏快步上樓，看見走廊外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
除了剛剛趕到的秦如儀，還有早已來了的蘇家一家人。
沈暮雲在蘇柔的陪伴下坐在長椅上，正擔心地抹著眼淚，不時抬頭望一眼病房。
秦如儀坐在另一邊也在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一個器宇軒昂，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則站在一邊，焦急地徘徊著，應該就是蘇纖的父親，沈暮雲的丈夫，蘇家的一家之主蘇子謙。
楚歡顏之前也聽說了，蘇家是做船業起家的，昔日在京城有著船王世家之稱，而蘇子謙當年也是京城名聲響亮的鑽石王老五，不但家底豐厚，長相也是英俊不凡，引得不少少女芳心沉淪，最後，卻唯獨愛上沈暮雲這個藝術家的女兒，窮追不捨，才能結為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