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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守義聞之愕然。
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崔秀才。
崔秀才長得濃眉大眼的,看起來文氣的很,咋會叛變呢?
「可崔秀才是個讀書人啊,讀書人不是把忠義氣節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嗎?」
何守義仍然有些不肯相信。
「大哥,讀書人叛變投虜的還少嗎?」
周立和嘆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句話,大哥你沒聽說過嗎?」
「可是我們一直待崔秀才不薄,崔秀才也一直表現的很和善啊。」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立和愴然道:「這崔秀才就是一匹餵不熟的白眼狼。你對他越好,他咬你越狠!」
稍頓了頓,周立和接道:「大哥你還記得嗎,這崔秀才是被抓來寨子裡的。一開始他還鬧過,後來雖然不再鬧了但保不齊心裡已經埋下了仇恨!」
何守義細細一想,似乎確實如此。
崔秀才完全有理由恨四明山的將士。
只是如果崔秀才從那一刻起就埋藏了仇恨要復仇,那這隱忍的本事也太可怕了吧?
……
……
第0104章 天下第一厚顏無恥之人
不管何守義願不願意相信,崔秀才叛變都是既成事實。
四明山明軍因為崔秀才叛變損傷慘重,雖然勉強守住了山寨,但毫無疑問接下來的日子會十分難熬。
最嚴重的問題是缺少兵員。
這在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彌補的。
招募新兵需要時間,訓練新兵更需要時間。
好在何守義從鄭成功那裡要到了一批銃炮,可以靠著火器守上一守。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山下密林中的那批炮運下來。
不過這麼做的前提是確認清軍綠營不會突然殺出。
不然到時就不只是損失一批火炮那麼簡單了。
「總兵大人,現在東虜已經暫且退兵,還是先安撫兵員吧。」
周立和在一旁建議道。
「嗯。」
何守義點了點頭道:「確實應該安撫一下弟兄們,老三我們走吧。」
四明山的傷員都被安置在了聚義廳後的一片屋舍,何守義帶著周立和等一干人等徑直前往。
傷員們傷的地方都不一樣,有的被砍傷了胳膊,有的被打傷了腿。
止的住血的還好些,止不住的一兩天就見了閻王。
不時有屍體從屋內被抬出,何守義看了十分心痛。
「老三,給死去的弟兄們家眷多點撫恤。」
周立和聞言默默點了點頭。
何守義走進屋內,見一個傷的較輕的士兵在給重傷員換藥,那重傷員吃痛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喊叫。
「兄弟忍著點!」
何守義上前幫著壓住了重傷員。
「忍著點,忍忍就過去了!」
他仔細看了看傷口。
這重傷員的傷口已經徹底潰爛,必須用刀把爛肉挖掉。
不然會蔓延全身,後果很嚴重。
山里沒有足夠的麻沸散,只能靠忍著。
何守義將一根木棍送到那重傷員口中道:「咬住,別傷了舌頭!」
說罷叫人取來小刀,在火上燒了燒便揮刀朝爛肉削去。
削肉如削泥,何守義手起刀提,很快就把爛肉剜出。
那重傷員一陣掙扎,兩個人按著險些讓他蹦起。
「兄弟,真漢子!」
沒有麻沸散的情況下他竟然生忍了下來,真是一個漢子!
「郎中都不在的嗎?」
何守義扭過頭來沖周立和問道。
「傷員們太多了,寨子裡一共就幾個郎中,只能弟兄們相互照顧了。」
周立和十分無奈地說道。
「難為兄弟們了。」
何守義長嘆一聲道。
「老三,我們出去說!」
何守義想了想拉著周立和出了屋子。
二人走到一顆老槐樹下,何守義一屁股坐了下來,就像鬆了氣的羊皮筏子。
「大哥別泄氣。」
周立和見何守義這個樣子別提心裡多難受了。
「咋就成了這個樣子,我就走了這些天咋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何守義內心十分自責。若是他當初沒有離開四明山去雙嶼,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呢?
「大哥這不怪你,都是崔秀才那個狗賊!」
「崔秀才……」
念起這三個字的時候何守義眼中冒出一抹凶光來。
那是野獸才有的凶光!
成百上千弟兄的性命啊,就因為那個崔秀才的一句話就全沒了!
像割韭菜一樣全沒了!
何守義好恨,他好恨啊!
「我一定要把這廝捉到,掏心挖肺剝皮抽筋!」
何守義攥緊拳頭髮誓道。
……
……
餘姚縣城。
崔秀才滿臉堆笑的湊到清軍紹興府總兵官章有方的近前,諂媚道:「章將軍此番立下蓋世之功,朝廷必定大為嘉獎。章將軍必定自此官運亨通,扶搖直上。草民在這裡恭喜章將軍了。」
他好不容易搭上清軍總兵的線,自然要好好表現一下。
當了一輩子的窮秀才,他真的窮怕了。
只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不管是什麼他都會緊緊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