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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睡得正香,司易忽然一骨碌翻身坐起,披上外衫,閉著眼睛出了門。

  已是深夜,半夜裡空無一人,值宵禁的守衛每兩刻鐘走一個來回。此時司易逮著空當去這條街上最近的藥館叩響了門,撐著眼皮跟大夫買了傷藥,拿回了客棧。

  江儼已經回來了,果然一身是傷,司易進門的時候他正在低著頭拔肩膀上的暗器。那暗器約莫長兩寸,深深扎進他肩頭,只留一個尾巴在外頭,光是瞧著便覺得疼。

  他面沉如水,緊抿著唇,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卻不吭一聲。司易困意都沒了,倚著房門苦口婆心地勸:「我說你這又是何苦?等到明日剩下的暗衛就追上來了,到時候再去探不成?」

  剛說完這般關切的話,卻見江儼要脫外衫了,江儼抬頭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司易忍無可忍,大跨步進了門,怒道:「你身上長的老子都有!我就看怎麼了!」

  江儼揉揉眉心,也覺得自己太矯情了,脫了外衫打著赤膊自己上藥。寬闊的胸膛,精瘦的腰身,結實的小腹,滾落的汗滴……

  司易一時怔忪,咳,確實挺惹眼的。登時腦補了多年前那人的臉,那人也是這般的好身材……

  不敢再往下想,默默轉身退出了房門。

  作者有話說:剛開始司易只是個路人,寫著寫著,我覺得他該是個受,會算命愛炸毛的那種。

  或許以後會開一本古耽,畢竟我葷素不忌,耽美言情都能吃得下……

  ☆、援救

  公輸子嘉趴在榻上,頭還有些暈暈沉沉的,一張白淨臉龐上寫著生無可戀,後腦勺上還鼓著一個大包。

  因著要塗化瘀的傷藥,連那處的頭髮都剃了個乾淨。

  公輸子嘉身為木匠,每天光是從頭髮里找木屑就得弄半個時辰。洗頭髮都不像尋常男子一樣用普通皂角,而是用西洋人賣的花香皂,可想而知他對自己的容顏有多在意。

  一向引以為傲的秀髮烏黑漆亮,如今卻剃光了一塊,像是個禿頭癩子,他氣得把所有鏡子都扔了出去。關著房門在屋子裡窩了好幾個時辰,如今已是晌午。

  想到此處,公輸子嘉更氣了——這房門他都沒上鎖,他的婢子居然都不來喊他這個主子用午膳!

  正要一骨碌爬起身,瞧見地上放著的那銅盆,一腔氣勢又萎了大半。

  這便是昨天夜裡絮晚砸他的那個銅盆,砸都砸了,還不把罪證銷毀,絮晚還特意把這銅盆原樣擺了回來。如今那銅盆在晌午的日光下明晃晃的刺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一廂情願。

  公輸子嘉心裡一酸,直想抹一把辛酸淚:自打他把絮晚要到自己身邊,這都兩個多月了,人家仍舊心心念念想著舊主。

  如今公主被拘在府里,絮晚一天到晚老往公主的院子裡跑,連他這兒多了一碟好吃的點心,多了半籃新鮮的香瓜,都得帶過去給公主嘗嘗新鮮。他算個哪門子主子?

  便說昨晚吧,那個一身夜行衣還蒙著面的賊人定是與公主一夥的,賊人還沒怎麼著他呢,絮晚一銅盆砸他後腦勺上,把他給砸暈了。

  這哪兒是自己的丫鬟啊,這分明是委身於王府暗度陳倉的密探啊!

  一時心中苦澀難言,房門卻吱呀一聲,公輸子嘉眸光一亮,轉瞬又故作冷臉,趴好在床上,餘光瞥見絮晚推門進來了,哼了一聲嗆聲道:「你來作甚?」

  絮晚自知理虧,原地尷尬地站了好一會兒,抿抿唇端著食盤上前,把盤碟一一擺好在床邊的小几上,溫聲說:「公子,該用膳了。」

  公輸子嘉瞅了一眼飯菜,瞧著那顏色,聞見那香味便知這一桌菜都是絮晚做的。有葷有素,有飯有湯,大約是因為他受了傷,比平時還多了一小盅雞湯,上頭的油星子都細細撇乾淨了,少油少鹽,放了些生薑枸杞,熬了好些功夫,聞著便覺得香。

  公輸子嘉心裡舒服了一些。其實他口味有點重,絮晚在公主身邊跟得久了,做飯的功夫不精,還習慣性地少油少鹽,短短兩月根本改不過來。

  公輸子嘉初時嘴上常常抱怨,卻照樣吃得有滋有味的,吃了兩月也習慣了這寡淡的味道。

  見他不說話,絮晚怔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該說什麼。公主的四個丫鬟中屬她嘴笨,平時不愛說話,也從沒哄過人。今晨公輸子嘉醒了,她跪在地上軟聲求了好一會兒,才讓他應承下來不把昨夜江儼夜探王府的事說出去。

  可此時他仍冷著個臉,絮晚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輸子嘉仍趴在榻上,粗聲粗氣地說:「我還沒洗臉漱口。」

  絮晚一怔,隨即抿唇笑了,在他的冷臉下強忍著笑,伺候他洗漱。

  兩人一向是同桌用膳的,絮晚坐在他對面,只管自己默默地吃,她沒有給人夾菜的習慣,又因男女有別,更不會做這事。

  吃到半截,公輸子嘉忽的扔開筷子,板著臉淡聲說:「沒食慾。」話落卻定定看著絮晚,坐在椅子上等著被她餵飯,心裡有點偷著樂。

  上回他去府里大公子的院子裡說事,正巧看到容元綸板著臉說沒食慾,小兩口似乎鬧了彆扭,他媳婦無奈地執筷餵他。兩人瞅見了公輸子嘉,都十分尷尬。

  那時公輸子嘉瞧得瞠目結舌,堂堂八尺男兒竟如此矯情,登時心中惡寒。此時卻不知怎的,也想學著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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