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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只是雙方纏鬥正熱,誰都無暇分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赤華越跑越遠。

  *

  赤華再次覺得自己是廢物。

  百姓們早就跑得沒影,連裡頭個一大肚子孕婦,腳力都比她快上三分,此時已消失在山路盡頭了。

  只有留下她一個,頭髮散了,鞋子掉了,腿腳的骨頭都軟了,喘氣時都能感覺到喉頭的血腥味。

  眼看那山遠在天邊。她癱在大樹下喘氣。

  只剩手指頭還有些許力氣。她撿起地上一塊小尖石頭,在樹皮上刻下個小小的狐狸紋。

  她還想再刻幾個字。身後斷斷續續的傳來人聲和馬蹄聲。她只好丟下石塊。

  追兵們當然不會輕易放棄。就算放過那些百姓,也不會放過她。

  這一點她心如明鏡。

  但她也知,若要從不可能里尋得一線生機,必須逃脫荊國禁衛軍的掌心。

  她已經想清楚了。夏偃音訊全無。最壞的可能,是荊侯對他下了毒手。

  樂觀一點想,假如荊侯對他下手未遂,他也是板上釘釘的遲到了。

  而如果沒有夏偃在側,只她一個人,找到「將軍府」,取出偃侯之璧的那一刻,便是凶多吉少。

  她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逃。

  就算是……

  她氣還沒喘勻,忽然耳邊鐺啷啷幾聲響,幾個徐兵橫眉立目,將她圍在當中。

  「找到了!喂,乖乖站起來,不准……」

  赤華無力地舉了下雙手,表示束手就縛。倒把徐兵一長串的話給噎回去了。

  「……好吧,綁了。」

  就算是落在徐國人手裡。最起碼,她已經攪渾了水,讓徐人知道她來歷不簡單。

  既然來歷不簡單,那就要深挖,就要審。就不會很快送她見閻王。

  她就有機會,等到那個遲到的人。

  *

  一切果然如赤華所料。

  她被押送回一座徐兵大營。路上經過那個哨卡,看到一地鮮血,以及幾具匆匆掩埋的屍體。

  日間那場小小的戰鬥,結局高下立判。徐軍畢竟屯兵在附近,源源不斷的增援,荊國禁衛全軍覆沒。

  跟赤華一道的,還有幾個被懷疑為奸細的百姓。但那些百姓的待遇都不甚理想:他們被關進一座污濁的帳篷里,當天就受了拷打。

  而對她,徐兵們果然不敢妄動。調走兩個隨軍洗衣婦,給了她一張還算乾淨的床。到了晚上,那個黑臉徐國校尉便來審問。

  說是審問,卻還算禮貌。開門見山就問:「女郎是是荊國哪家宗族?為何要越境進入大夏?」

  赤華謹記一個「拖」字,故作深沉,半天沒說話。

  估摸那校尉差不多急了,才輕輕嘆口氣,聲音婉轉而低落。

  「太子景龍,知道我在這裡麼?」

  她抿著嘴,忍著笑,眼看那校尉的臉色一波三折,黑變了紅,紅變了白,白變了青,最後強扭成一副黑乎乎的平靜表情。

  「小人不懂女郎的話。」

  已經開始自稱「小人」了,看來被她唬得不輕。

  赤華微微一笑:「我的那些人,死了就死了。還要多謝壯士不殺之恩。」

  那校尉被她一踩一捧,徹底弄暈了。

  來歷不明的荊國女郎,言行舉止都是貴人范兒,卻偽裝成平民,試圖越境大夏。可她對身邊精英禁衛的安危毫不在意,言談之間,似乎又和本國太子頗為熟稔——那校尉想破腦袋,也猜不出她到底是多大一尊神。

  難道是太子的某個青梅竹馬?難道是徐國的某個質女?荊國的雙面間諜?徐侯跟哪個荊國夫人的私生女?流落民間的大夏王姬?

  越想越離譜,簡直腦殼疼。

  而赤華盤算著,就算這小小校尉對她身份起疑,聽到「太子」的名號,必不敢擅自處置,必定會一級一級上報。而聽百姓傳言,景龍正在帶兵直搗荊都。等消息層層傳到他手裡,不知會花多少時日;就算他知曉了,他正專心戰事,哪有時間管什麼來歷不明的女人。

  黑臉校尉自知人微言輕,犯不著跟太子認識的女人結怨,問了幾句,問不出所以然,只得朝她微微一躬身,說道:「那麼且委屈女郎在營里多耽幾日。軍中正開炊,稍後給女郎送粥來。」

  赤華頷首微笑:「多謝。可有韭黃乳酪佐粥?」

  徐國地處北方,飲食受狄戎影響,不忌牛羊乳品。赤華居住象台之時,曾經吃過一口酸酪,當場就吐了。徐國的下人們都笑,說南方人食不得這東西,十試九吐。

  但也奇怪,一方水土一方人,徐人之中,多有嗜食乳酪的。添加韭黃或大蒜醃漬,據說更為美味。

  赤華這個要求一提出來,那校尉一愣,黑臉綻開一朵墨花兒。

  難不成她是「自己人」?

  趕緊點頭應了:「有的有的。馬上送來。」

  隨後行禮退出。

  赤華從門帘縫裡看,只見他朝身邊小兵吩咐幾句,隨後腰間摸出一枚簡,匆匆寫了幾行字,封進竹筒,派人送走。

  她坐回床上,尖著耳朵,想偷聽幾句徐兵閒聊,聽聽戰況如何。但沒過多久,盛夏的暴雨說來就來,噼里啪啦的雨點擊在地上,蓋住了所有的聲音。

  忽然,門帘掀開,一股子濕氣撲面而來。一個小兵端著個食盤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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