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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知道,身邊這件寶物,也許是國破家亡之後,自己唯一可以依仗的東西。

  不能輕易示人,更不能輕易贈人。

  她本能地察覺到荊曠對她的居心,她懼怕偃侯之璧所託非人,於是她把它藏了起來,做了平生最大膽的一件事。

  偃侯之璧的下落,果然從此成了她的護身符。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搬出來,擊退了荊曠的不軌之舉。

  如果她做了什麼觸怒荊侯的事,甚至犯了死罪,可以想像,只要有玉璧在手,十個赤華都能赦免無罪。

  可今日,為著一個身份低微、非親非故的「小孩」,她將這件能讓自己依託後半生的寶物,舉重若輕的放棄了。

  按照夏偃對赤華的了解,她是那種界限嚴明的人,不喜歡被綁架人情,不喜歡虧欠別人的債。

  替嫁的時候,他死乞白賴跟在她身邊,只因不放心她安危。卻幾次被她呵斥走。

  他小聲說:「赤華阿姊,我……我是救過你,幫過你,但你也救過我,幫過我。也許你不覺得……但、但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不會向你討要什麼的,更不會……」

  更不會以此而居功倨傲,讓你獻出你的身家性命,只為還我的人情。

  他在心裡喊,但不敢喊出聲。

  有人在外面嘻嘻哈哈的催:「女郎!好了沒有!你哭得再凶,那小子的傷也不會好得快些啊!」

  夏偃心中升起奇怪的自豪:他們還以為,哭鼻子的是她呢。

  赤華轉頭沖外,答了一句「就好」,然後拉一拉夏偃的手。

  「偃侯之璧的地點,我沒跟第二個人說。荊侯會派人押送我去尋……」

  夏偃立刻聽出來這個計劃里的漏洞,急促說:「尋到之後,你就危險了!」

  如今的赤華,在荊國只是個戴罪庶民。以荊侯的城府,寶物到手,還能留她?

  赤華不慌不忙,微笑道:「七日之後,你會被釋放。荊侯答應我,不會動你。那是當著幾個心腹幕僚的面說的,君無戲言。」

  夏偃思索片刻,心一跳,也握緊她手。

  「那我馬上去……」

  赤華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他自己明白就行。

  她伸手扳他後頸。夏偃乖乖低頭,跟她額抵著額,眼中一粒小巧鼻尖。

  赤華的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我會儘量走得慢一些。到時,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保護我。」

  「其他的身外之物,不許管。」

  語氣毋庸置疑。

  夏偃輕輕「嗯」一聲,告訴她:「聽到燕子哨,就說明我到了。」

  原本還有些野心,想著最好讓寶物也落不到荊侯手裡。但他也知道,以偃侯之璧的珍貴程度,以荊侯的周密盤算,必定不會掉以輕心。

  歸根究底,還是她的安危最要緊。那個什麼玉璧,他又沒見過,跟他又沒感情,又不知好看不好看,又不會吻他!

  赤華又說:「但這七日之內,我還是怕……怕有變故。這裡是天牢,荊侯鞭長莫及。他雖然下令赦你,但這些狗腿子未必會對你客氣。你要當心……別觸怒這些看守,別胡亂辱罵人,別透露你白狐的身份……」

  夏偃淡淡一笑。

  「我坐牢又不是第一回了,你放心。」

  他這麼說,赤華更覺心酸。他經歷了這麼多苦難,都沒能要了他的命去。只有為了她,幾次三番的在鬼門關前轉悠。

  但她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只用力攥一攥他的手,站起身,說:「那我去了。」

  「別走!」

  夏偃猝然一股衝動,唐突抓住她的手指,緊緊不鬆開,

  一股灼熱從指間只透胸臆。赤華驚異:「阿偃?……」

  夏偃不知所措。想說些挽留的話,卻又覺得,何必讓她在這等泥濘污穢的去處多留一刻呢?

  但要他放開那雙微涼的、滑潤的柔荑,他寧死不願。

  赤華從他眼中看出些微的慌亂。那是對分離的恐懼。

  她半垂了眼睫,手指輕輕在他寬闊的掌心點了一點,輕聲說:「放心。我不會丟下你。」

  那雙手便放開了。夏偃眸子微濕,晶瑩閃爍。

  眼看她去了,方才那牢子殷勤地跑過來迎,想扶她上階,被她輕輕躲過。

  42、第 42 章 ...

  夏偃閉目, 不由自主伸手,揉自己耳垂。那裡還殘留著赤華唇脂的芳香。

  不知怎的, 明明只是短短一刻的見面, 卻好像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了。

  前路吉凶未卜。他要在天牢里度過漫無天日的七天, 只是最初的考驗;何時能再見她, 誰也說不準。

  他強迫自己閉眼,儘早積蓄體力。

  過了不知多久,忽然間,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感到身邊多了個人。

  他想, 我又做夢了。

  他最近多夢,時常夢見赤華。在夢裡,他的膽子比平日裡大了稍許,可以衝破羞澀的牢籠,讓他說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帶她去看他熟悉的地方, 顯擺幾樣不尋常的本事。

  有時候,只是小憩一刻,夢裡便是幾個春夏秋冬,讓他覺得無比占便宜。

  當然, 就算是做夢, 有些太過分的事,他也不敢亂來。

  然而這次的夢卻不按他的意思走。他感到有人在撫摸他的臉頰,輕聲叫他, 聲音帶著嫵媚。

  夏偃脫口就說:「那你再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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