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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身子不好,自是不堪重任了。」劉君澤垂眸說著,又接過話頭,道:「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雲羨笑著道:「這些日子好像好多了,連晚上都不曾咳嗽了。」
紫蘇附和道:「可不是?依著奴婢說,娘娘是有福之人,有天神護佑,一定會沒事的。」
雲羨含笑搖搖頭,道:「自我病了,紫蘇就總信些神啊鬼啊的。」
劉君澤看著紫蘇,抿唇一笑,道:「紫蘇是關心則亂,她的心和我是一樣的。若姐姐能安康,別說是信鬼神,便是在各地大興佛寺,我也沒有二話。」
「越說越離譜了。」雲羨凜然道:「看來還是得給你們普及一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劉君澤和紫蘇相視一看,皆是一臉茫然。
雲羨寵溺的笑笑,看向劉君澤,道:「外面冷,進來喝盞茶吧。」
劉君澤笑著應了,隨她一起走了進去,紫蘇自去準備茶點,偌大的暖閣中也就只剩了雲羨和劉君澤兩個人。
先前雲羨畏寒,便總歇在暖閣中,這些日子倒逐漸好些了,可暖閣中的爐子還是燃著的。
雲羨往裡面扔了些果皮,很快便傳來一陣水果的清香,夾雜著一絲絲焦味,勉強還算好聞。
兩人褪去了剛見面的喜悅,如今看上去便都有些心事重重。
「這些日子,京中變化很大。」雲羨看了他一眼,道:「陛下讓你執掌皇城司,自然是看重你的本事,我也相信你可以勝任,可不知為何,我心裡總有些不安。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劉君澤點點頭,他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明亮澄澈,道:「姐姐放心,我會顧著自己的,也希望姐姐能事事以自己為先。」
紫蘇端了茶盞進來,將茶盞放在矮几上,道:「少爺不知道,娘娘日日不是操心這個,便是揪心那個,前些日子思溫表少爺出了事,娘娘更是難過的厲害,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連奴婢看著都憂心呢。」
劉君澤將茶盞遞給雲羨,擔憂道:「思溫哥哥的事我聽說了,當真是可惜的緊。」
雲羨聽著,臉色也不覺凝重起來,她嘆了口氣,道:「思溫……」
話到嘴邊,終是吞了下去,只剩下一聲嘆息。
劉君澤寬慰道:「如今劉念和劉行止已得了報應,姐姐也可勉強將此事放下了。」
雲羨咬著唇,道:「可我總覺得此事沒這麼簡單,蕭敘白也脫不了干係。」
雲羨懷疑蕭敘白,可如今蕭敘白深受重用,她心底自然是不甘的。
劉君澤眸子暗了暗,沒有接她的話茬,只道:「事情總有昭雪的一天。」
雲羨輕輕「唔」了一聲,她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管這些事,只顧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我今日來,還有一事。」劉君澤突然開口。
他遲疑著,回應著雲羨的目光,道:「三日後,由我護送你出京城。」
雲羨木然的點了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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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必擔心,陛下也是為了讓您好好把身子養好,行宮裡山清水秀的,倒比這裡舒服多了。奴婢還聽聞,行宮裡的冬天景致極好,還有溫泉,娘娘定會喜歡的。」
紫蘇一邊替雲羨理著衣裳、首飾,一邊笑著勸道。
「陛下的心意,自然是好的。」雲羨淡淡說著,只望著手中的紫玉扇墜出神。
那是容洵前幾日給她的,說是讓她留個念想,也好睹物思人。
她明明很快就會回來了,實在不懂容洵要她睹什麼物,思什麼人。
這些日子容洵來椒房殿看她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以前不管他忙到多晚,也總會來瞧瞧她的。她猶記得有許多個深夜,她聽見他進來,便故意鑽到被子裡,等他一坐在床邊,她就探出頭來嚇唬他。
晶亮亮的眸子看著他,他便總是笑,然後揉揉她的發頂,心疼的問她「怎麼還不睡」,而她也總是答他,她在等他。
一定,一定是有什麼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
雲羨想著,不覺捏緊了手中的扇墜,她猛地站起身來,道:「我出去一下。」
紫蘇一愣,還沒顧上給她披衣裳,雲羨就已經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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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洵!」
容洵聽到有人喚自己,猛地一抬頭,只見雲羨已俏生生的站在了他面前,雙目如剪秋水一般,帶著盈盈的笑意。
福瑞本侍奉在容洵身側,見狀忙低頭退了下去。他慣常是個有眼色的人,這種時候,斷不能掃了陛下和娘娘的興致。
容洵強忍著關切之意,不易察覺的吸了口氣,道:「你怎麼來了?朕還有事要忙。」
他說著,眼眸卻遲遲不肯從她身上離開,而捏著奏摺的手指,也微微的顫動起來。
他臉色沉著,可眼眸卻是熱切的,而眼底的歡欣與不舍,更是掩都掩不住。
他實在是……太想她了啊。
「別裝了。」
雲羨大步走上前來,一把握住他的手,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生生把他拉起來,道:「陪我出去玩。」
容洵有些詫異的望著她,可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走著,道:「可……」
「就玩一天。」她半是耍賴半是撒嬌的說道。
他凝望著她,突然釋然一笑,道:「好,朕陪你痛痛快快的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