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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罷,他便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劉子寧一走,徐思溫頓時像鬆了吊著的那口氣似的,頹然的坐了下來。

  他苦澀的笑著,繃著下巴,無奈的搖了搖頭。

  雲羨望著他,眼神也不覺柔軟下來,溫言道:「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徐思溫擺了擺手,自嘲道:「我不是笑他,我是在笑我自己……事到如今,我竟還是放不下她……我自詡灑脫,在這件事上,卻只能畫地為牢,囚住自己罷了。雲羨,我是不是恨很可笑?」

  雲羨此時才知道,他要去邊境,也許不過是為了躲開京城的紛擾罷了。

  她在他身側坐下來,道:「情之一字,從來都是不知所起,卻一往情深的。在這件事上,沒誰能笑話誰,也沒誰能真正幫的了誰。你只聽憑自己的內心便是了。」

  徐思溫回味著她的話,半晌,他緩緩站起身來,道:「鬧了這麼些時候,你也累了,早些歇息罷。」

  雲羨抬頭望著他,只覺他神情蕭索,可心事根本無人能真正開解他,他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罷了。

  她點點頭,衝著他微微一笑,道:「好。」

  *

  鬧了這麼一場,雲羨也再沒了出去考察行宮的心思,只縮在寢殿裡烤著火,早早便躺在床上睡著了。

  夜很快沉了下來,黑暗之中,只隱隱聽得到爐火燃燒的聲響。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響,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便到了雲羨枕邊。

  雲羨睡眠一向淺,她警醒的睜開眼睛,猛地朝那人撲過去,用頭上的簪子將他抵在牆上,冷聲道:「什麼人!」

  那人似是輕笑,道:「你猜。」

  第62章 . 皇陵(三) 這墓室,她竟覺得如此熟悉……

  那氣息很熟悉, 帶著隱隱的寒梅香氣,這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會有這樣的味道。

  雲羨手上一松,利落的將簪子簪在自己頭上, 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抱臂道:「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他的側顏上, 越發顯得他芝蘭玉樹, 精緻如鐫刻。

  他俯下身子, 在她耳邊道:「可要去找那盒子?」

  他帶著蠱惑,眼角眉梢都有著隱隱的笑意,生動得讓人移不開眼。

  雲羨別過頭去, 避開他的目光, 嘴上卻忙不迭的應了,道:「要去!」

  容洵低低一笑,伸手握起她的手腕,向外走了出去。

  院子裡靜悄悄的, 宮人們早已去歇著了, 只有四個守夜的宮人跪在門邊, 噤若寒蟬, 眼看著容洵將雲羨帶出去, 卻一個字都不敢多問。

  月黑風高,兩人一路從行宮裡走出去,順著蜿蜒的小路, 向皇陵的方向走去。

  像是擔心雲羨會害怕,容洵一路上都握著她的手腕,不肯鬆開一絲一毫, 而雲羨因為太過驚喜,連同感官的觸覺都已消失殆盡,整個人都沉浸在即將拿到寶盒的快樂之中,也就任由他握了一路,好像這原本就是很自然的事似的。

  等到容洵鬆開手,她才發現周圍的空氣涼的刺骨,而手腕上的那一抹溫熱,也隨著寒冷的來襲,顯得格外分明。

  微微的,有些發燙。

  她不自覺的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望著面前雄壯的皇陵和起伏連綿的山巒,困惑道:「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大半夜的,在墳墓邊站著,雖算不上恐怖,卻多少有些詭異。

  容洵沒有看她,他只眯著眼,望著眼前的皇陵,牽起唇角,道:「你不是要找那盒子?」

  他頓了頓,眸底一黯,沉聲道:「它就在裡面。」

  「什麼?」雲羨吃驚的望向他,不可置信道:「你說,那七彩琉璃寶盒被埋在皇陵之中?」

  容洵微微垂眸,娓娓道來:「它是先帝的愛物,先帝駕崩之前親口說了,要那盒子做陪葬品。」

  他喉嚨有些乾澀,目光卻越發的遼遠清冷,道:「朕雖恨他,這點子要求,倒也沒什麼不滿足他的。這盒子,還是朕親手放在先帝陵寢之中的。」

  雲羨怔了怔,她自然知道開墳掘墓對於古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更何況,這墳墓還是他父親的,而那盒子,也是他父親點名要陪葬的。

  她體諒的望向他,本著死者為大的心,木然道:「既然如此,便依著先帝所願,讓那盒子陪著他罷。」

  她嘴上雖大度的說了,心底卻有一種不真實的痛感,鈍鈍的,雖不似刀割般凌厲,卻足夠讓人停止思考。一種如海潮般的絕望感湧上她的心頭,這種絕望來自她對未來的迷茫和對得而復失的巨大落差。

  容洵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道:「怎麼?害怕了?」

  「不是……」這是她的老本行,怎麼會怕?

  雲羨斟酌著道:「畢竟是你父親的陵寢,古人說得好,死者為大,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容洵極淺淡的一笑,語氣涼薄,道:「他算什麼父親?」

  「可……」逼著人家兒子挖人家老爸的墳,總是……怪怪的。

  他低頭望向她,道:「再者說,朕答應過你的,那盒子,朕會給你。」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拾起她腰間的扇墜,遲疑著道:「你若是害怕,便在這裡等著,朕去去就來。」

  容洵說著,轉身便向那墓碑走去。

  雲羨一愣,忙跟了上去,堅定道:「我隨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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