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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洵將一邊的奏摺拿過來,隨手打開,垂了眸光,道:「皇后自己決定罷。」
雲羨本不想回去,可想著能出宮去透透氣也是好的,便道:「我明日一早回去。」
福瑞張了張口,又看了容洵一眼,方低頭道了聲「是」。
「皇后既要出宮,便先回去歇著罷。」容洵突然開口,道:「讓沈讓陪你去。」
「沈讓?」
「皇后與沈讓相談甚歡,不是嗎?」
容洵說著,抬頭看向她。他墨眸深邃,仿佛深不見底,讓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雲羨背上一涼,道:「也就……還行。」
他薄唇微微抿起,弧度冷峻徹骨。雲羨還未來得及反應,他便又垂下眸去,之後,便是長久的靜默。
雲羨知道,他是不願再談的了。只得趁著夜色不濃,及早離開。
*
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雲羨便出現在了含涼殿前。
這裡是容洵的寢宮,每到夏日,容洵都住在這裡。
福瑞得了消息,連忙趕出來迎她,關切道:「娘娘今日不是要出宮去?怎的到這裡來了?」
「陛下可起身了?」雲羨朝寢殿裡看了看,裡面宮燈閃爍,有些星星點點的光亮。
「還沒有。」福瑞答道:「娘娘可是有什麼事?」
雲羨低頭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他,囑咐道:「我見陛下昨日咳嗽得厲害,想來是著了風寒。我早起熬了一碗冰糖梨子湯,一碗紅糖薑湯,你著人溫著,等陛下醒了再給他吃。若是他吃著有效,你差人告訴我,我晚上回來再去熬。」
「這……娘娘有心了。」福瑞接過食盒,重重一拜,滿眼都是感激。
「這有什麼,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雲羨淺淺一笑,道:「我先走了,你記得提醒陛下,國事雖要緊,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當心的,勞逸結合才好。」
「是,謹遵娘娘教誨。」福瑞鄭重道。
「不必不必。」雲羨擺擺手,便回身離開了。
*
沈讓駕著馬車,已在宮門口等候多時了。
「車夫呢?」雲羨說著,輕輕巧巧的爬上了車。
沈讓正想伸手去扶她,見她已坐了上來,便悻悻的收回了手去,道:「我想著我們兩人還清淨些,便打發車夫走了。」
雲羨「哦」了一聲,坐到車裡去,她掀開帘子,望著沈讓的背影,道:「你說,容洵幹什麼讓你陪我去?」
「許是怕相府的人欺侮了你。」他拍了拍腰間的刀,道:「我好歹有個皇城司指揮使的名號,有我在,他們自然不敢造次。」
雲羨鼓了鼓腮,似是若有所思,半晌沒有說話。
沈讓別過頭來,道:「怎麼?想什麼呢?」
雲羨嘆了口氣,道:「沒什麼,只是昨日容洵突然說你我相談甚歡,你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兩個上次見過面了?」
沈讓一驚,猛地拽緊了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
他睜大了眼睛,道:「他真這麼說?」
「是啊。」雲羨點點頭,道:「怎麼了?」
沈讓提著一顆心,壓低了聲音,道:「他不會惱羞成怒,要弄死我吧?」
「不至於吧,」雲羨眯著眼睛,道:「我覺得他就是在警告我們,讓我們不要背著他做事,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呢。」
「什麼不至於,你沒看過《東宮》嗎?顧小五,就那個皇帝,把男二萬箭穿心了呢。」
雲羨看著沈讓神神叨叨的樣子,不覺推了他一把,道:「你亂想什麼呢?還顧小五……那是顧小五懷疑男二和女主有一腿,咱倆清清白白的怕什麼?」
「也,也是。」沈讓撓了撓頭,避過她的目光,又將馬車繼續趕了起來。
他偷偷睨著她的神色,見她神色坦然,唇角不覺溢出一抹苦笑。
第48章 . 允諾 二女共事一夫,我竟不知道丞相府……
京城早晨的繁忙倒是可以與現代社會一較高下的。今日是休沐, 不必上朝,來往行人便少了著朝服的官員,大多是販夫走卒、平頭百姓,偶有幾個世家子弟, 大約是早起相約去玩的。
人們大多行色匆匆, 趕著做自己的買賣營生,只有街邊的小攤上, 才能見到獨屬於古代人的閒暇生活。人們坐在街邊, 或是吃一籠屜包子, 或是吃碗餛飩、胡餅,都是慢悠悠的,仿佛獨享這天光似的。
雲羨望著窗外, 不覺會心一笑, 詩里所說的車馬慢、書信遠,大約便該是如此模樣了。
兩人行至丞相府前,已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管家早已候在門前,笑著迎上來, 道:「老爺得了消息, 說娘娘和大人要來府里的, 囑咐奴才一大早便在這裡候著, 萬不可誤了事。」
雲羨扶著沈讓的胳膊跳下馬車來, 神情疏淡,道:「父親只囑咐了你一人在此候著?」
管家一愣,囁嚅道:「是……」
雲羨看了沈讓一眼, 冷笑道:「我看我這遭大約是白來了,我們回去罷。」
她說著,作勢便要回身上馬車。
沈讓亦沉下臉來, 道:「皇后娘娘駕到都不知出來相迎,相府好大的架子。」
管家急了一頭的汗,賠笑道:「老爺和夫人在用早膳,這才耽擱了……娘娘,大人,這……」
他的眼睛一會看看雲羨,一會看看沈讓,發現二人都是他所惹不起的,只得苦了一張臉站在原地,勸又勸不得,拉又不敢拉,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