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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只有她知道,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天光雲影。

  許久,昭陽公主終於平靜下來。

  她紅了一雙眼,很虔誠的望著雲羨,半晌,方道了聲:「多謝。」

  她似乎輕鬆了很多,好像在一瞬間,便了卻了半世情緣。

  雲羨報以淺淺一笑。

  這笑容那樣美,美的耀眼奪目,不輸天邊雲霞,幾乎晃了所有人的心神。

  很久以後,容洵都還記得雲羨這一刻的目光。

  她明明那樣年輕,眼睛卻有著那樣振奮人心的力量,那是只有看過千秋萬載的風雲變幻才有的篤定和安靜。

  *

  「陛下,我沒事,你回去罷。」昭陽公主站在公主府門前,微微的擺了擺手。

  她的眼睛依舊有些泛紅,臉上還掛著淚痕,可氣色倒瞧著好多了。

  「阿姐保重。」容洵開口道。

  昭陽公主微微一笑,道:「陛下什麼時候也這樣磨蹭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罷。」

  容洵點了點頭,方把簾櫳放了下去。

  直到馬車走得遠了,容洵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抹紅色的人影依舊站在公主府門前,含笑凝望著他遠去的方向。

  其實他已經看不清她的臉了,可他就是知道,她一定是笑著的。

  那樣好的阿姐……要是紀輕舟還在,多好啊。

  終究,是他對不住她。

  容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福瑞侍奉在他身側,大氣也不敢出,直到馬車駛入皇宮,他才輕輕挪動了一下,道:「陛下,快到了。」

  容洵緩緩睜開眼睛,車內昏暗的燈光影影綽綽,伴隨著馬蹄的節奏,燭火也微微煽動著。

  他命馬車停下,逕自跳下馬車,外面有些寒涼的空氣頓時包圍了他。

  初春的京城還是太冷了些。

  前面是那樣的空曠和寂靜,裹挾著黑暗,在濃重的月色之下,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遠處的宮殿已上了燈,那大片的繁華如鬼魅一般,是那樣的不真實和遼遠,好似根本不在人間。

  有一行人提著宮燈跑了過來,是來接他的宮人。他們大概沒想到,他會提前下車。

  福瑞手裡提著披風,試圖給容洵披上,容洵擺了擺手,道:「朕自己走走。」

  福瑞道了聲「是」,命眾人都下去,只自己遠遠的跟在容洵身後。

  他肩膀寬厚,背脊亦挺得筆直,如玉山上行,風儀秀整,光映照人。他就那樣,一個人漸漸的融入了眼前的黑暗之中,只聽得到細細簌簌的衣袂之聲。

  福瑞不覺看得痴了。不知為什麼,他竟覺得,陛下該有個並肩而行的人。

  直到容洵喚他,他才回過神來,快步跟了上去。

  主僕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福瑞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陛下,過些日子您便把選秀的日子定下來罷。」

  容洵腳下一頓,如羽的睫毛上有一層淡淡的霜,眸子掩映在睫羽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道:「怎麼想起來說這個?」

  福瑞大著膽子道:「奴才只是覺得,您太寂寞了。」

  容洵沒說話,只繼續朝前走去,那種細細簌簌的響聲又漸漸清晰起來。仿佛兩人並不是漫無目的的遊走,而是在踏雪尋梅。

  只是沒有雪,也沒有梅。

  「奴才失言。」福瑞低頭道。

  「是阿姐教你說的罷?」容洵淡淡開口。

  「不是……是奴才自己想的。說句僭越的話,奴才倒覺得那個雲羨小姐很有趣。若是您選人入宮,她倒比她妹妹強上許多。」福瑞嘴上說著,腳下不停,一路狗腿的跑到容洵身側。

  「有趣?」

  「是……公主殿下說得對,咱們宮裡是太悶了些。」福瑞縮了縮脖子。這春日裡的風,還真冷。

  「只可惜,有趣沒什麼用處。」容洵閉了閉眼睛。

  倏爾,他睜開眼,靜靜的看向前方,那裡有萬千燈火,卻無一是他的歸處。

  「難道陛下真的喜歡劉念?」福瑞張著嘴巴,呆在原地。劉念那麼普通,除了長得好看點,哪裡配得上陛下?

  容洵蹙了蹙眉,道:「朕對劉念沒意思,只是劉念既然在劉行止心裡地位這麼高,朕便不得不對她有些意思,勢在必得了。」

  他見福瑞還要問,便接著道:「選誰進宮,喜不喜歡是最不重要的東西。明白麼?」

  福瑞有些狐疑的看著他,他不懂,世人不是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嗎?喜歡,不該是最重要的東西嗎?

  容洵看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不覺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輕笑一聲,道:「走罷。」

  福瑞茫然的點點頭,忙不迭的跟了上來。

  *

  翌日一早,觀心堂。

  「老爺不知道,雲羨昨日在陛下和公主面前那可是出盡了風頭,我都沒想到,雲羨居然那樣有才情。昨日雲羨一念完,眾人便都紅了眼,連我這個素來只念佛不懂詩的,都覺得心裡難過得緊呢。」

  徐慈心見劉行止高興,便忍不住多說了些,全然沒看到劉子寧和劉念僵硬的臉色。

  劉行止用帕子擦了擦嘴,笑著道:「我們劉家的女兒,自然不輸旁人。」

  「是啊,昨日不知惹了多少夫人羨慕呢。」徐慈心說著,朝著雲羨淺淺一笑,道:「雲羨這孩子,真是爭氣。」

  雲羨抿嘴一笑,還未開口,便見劉子寧扔下了筷子,道了聲「不吃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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