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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憐蓉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如今這個時候,恐怕是不妥吧。」

  溫禮早就想說話了,此時抓住了機會,跟著說道:「裴玉,那清平先生與我儒門不和,你在這個時候去見他,到底是何居心?」

  「溫祭酒這話不對。」裴玉正色道:「當年我和家祖從帝京返回家鄉,中途遭到青鸞衛和青陽教的截殺,多虧了清平先生出手,這才化險為夷。家祖還有先生時常教導我要知恩圖報,難道我去拜訪救命恩人,也是過錯嗎?」

  溫禮冷哼一聲:「個人恩怨乃是小節,維護儒門道統才是大義,若要從中選擇,自然是要大義為先。」

  「非也,非也。」裴玉搖頭道:「兩者並不衝突,我裴玉正是因為心中無私,無愧儒門弟子的身份,才要在這個時候光明正大地去拜見救命恩人。也正因如此,我才要邀請蘇祭酒一起同去,也好做個見證。」

  溫禮見他又把話題扯到了蘇憐蓉身上,心中大惱,倒不是懷疑裴玉這小子真會通敵,而是覺得這小子滿肚子花花腸子,實在可惡,道:「你的救命恩人關蘇祭酒什麼事?何必要扯上蘇祭酒?」

  裴玉故作驚訝道:「難道溫祭酒不知道,蘇祭酒當年與那位秦宗主也是有交情的。」

  溫禮驚訝地望向蘇憐蓉。

  蘇憐蓉微微點頭,「秦大小姐是喜好音律之人,當年我們算是以琴會友,後來晉王逼我……也是多虧了秦大小姐幫忙,我才能從帝京逃出,否則我一個弱女子,如何逃得出晉王的魔爪。此事,幾位大祭酒也是知道的。」

  溫禮聽到三位大祭酒也知情,便釋去了所有疑心,暗惱自己為何如此粗心,竟然連蘇大家來到萬象學宮的經過都沒有打聽清楚,還不如裴玉這個小子。

  蘇憐蓉猶豫了一下,說道:「裴公子有一點說得不錯,既然是故友恩人前來,我們若是故意避而不見,一則是有違聖人教誨,二則倒是顯得我們心虛,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溫禮見蘇大家竟是被裴玉這個小子說動了心,趕忙補救道:「清平先生和秦大小姐畢竟是江湖中人,與他們同來的江湖人極多,魚龍混雜,左右也不急於一時,還是等著事態明朗之後,再去相見也是不遲。」

  蘇憐蓉面露遲疑之色,點頭說道:「溫祭酒說的也有道理。」

  裴玉忽然笑道:「要我說,如此相見,還不如不見,畏畏縮縮,權衡利害,哪裡還有半點誠意可言。」

  溫禮頓時臉色一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裴玉針鋒相對道:「大丈夫立世,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旁人搬弄是非,若是瞻前顧後,小心算計,生怕自己被人非議,那定是心裡有鬼,算什麼大丈夫?」

  溫禮臉上掛不住,怒道:「裴家小子,你說什麼?」

  裴玉笑道:「我可沒指名道姓,誰要對號入座?」

  溫禮漲紅了臉,正要說話,蘇憐蓉已經起身,面露不耐之色,「兩位還是先辯個高低,我去旁處走走,就不打擾了。」

  說罷,蘇憐蓉也不等兩人回應,徑直去了。只剩下溫禮和裴玉還坐在原處,隔著一個空空坐墊,怒目相視。只是兩人誰也不好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去追蘇憐蓉,而且以蘇憐蓉的性子,誰要是糾纏不放,定然惹她惡感,那就得不償失了。

  蘇憐蓉離開了眾人齊聚的地方,向偏僻處走去,一路上人聲漸少,花香漸濃,讓她有心曠神怡之感,只覺得心境開闊,許多煩心憂愁也散去不少。

  當初秦素派人與她聯繫,請她加入「太平客棧」,她與裴玉的樂意之至不同,她是猶豫遲疑的,當初她離開帝京,就是厭倦了這些事情,只想安靜度過餘生,可有兩個原因讓她無法拒絕這個請求。一則就是秦素的恩情,雖說秦素沒有挾恩逼迫,而是請求,做或不做全由蘇憐蓉的意思,只是要求一點,蘇憐蓉若不答應,勿要將客棧之事泄露出去,但蘇憐蓉不是知恩不報之人,這份恩情她一直記在心中。另外一個原因則關乎她自身,蘇憐蓉心中明白,隨著儒道相爭的加劇,萬象學宮也終究不是淨土,她一個孤弱女子,想要在亂世之中立足,總要有個選擇。她不是陸雁冰,沒有隨風搖擺的本事和本錢。

  如此原因之下,蘇憐蓉終於決定加入太平客棧,成為「東家」一派的天字號夥計,直屬於秦素一人。秦素從不主動要求她做什麼,只要求她以保全自身為重,其他見機行事,由她自己斟酌利弊。先前她給太平山傳書,便是她自己做的決定,而不是秦素的要求。

  既然加入了「太平客棧」,那麼蘇憐蓉就開始站在客棧的立場上思考問題,這個裴玉到底是何方神聖?口口聲聲說李玄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是社稷學宮的弟子。關於裴玉在學宮中的所作所為,她也有所耳聞,與那些誇誇其談的書生並無太大區別。

  那麼裴玉為什麼非要在這個關口去見李玄都呢?僅僅是為了恩情?蘇憐蓉覺得裴玉不是這種直率磊落的性子。緊接著蘇憐蓉想到了一個可能,裴玉是儒門的探子,儒門想要借著裴玉與李玄都的關係把裴玉安插在李玄都的身邊。

  念及於此,蘇憐蓉心中一驚,馬上想到要趕緊傳信給秦素和李玄都,讓他們小心裴玉,可當她打算轉身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名身著黑色鶴氅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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