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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都這才恍然,輕聲道:「天長地久。」

  眾賓客也齊聲恭祝道:「天長地久。」

  秦素今日只戴了鳳冠,卻沒有蓋頭,聞聽眾賓客之言,不由得臉色微微暈紅。

  蓋頭又稱蓋巾,指女子出嫁時蒙頭蓋面的巾帕。

  巾以輕紗製成,稀薄不遮視線,或長或方,色用嫣紅,取吉祥意。蓋巾之用意有兩種解釋:一是遮羞,二是辟邪。

  新娘蒙蓋巾,一定要在出閣上轎之前,人在花轎內也不能揭去,要到婆家舉行婚禮時,拜完天地,入了洞房以後,再由新郎親自挑去,也就是常說的挑蓋頭,又名「揭頭紗」。挑去蓋頭常用玉如意或喜秤,取意「稱心如意」。

  此習俗並非古已有之,最早出現在神州陸沉的南北朝,李氏皇族的大齊一統天下之後,廢除了這種風俗,並在《通典》中斥責蓋頭違背古制,是「隳政教之大方,成容易之弊法」。

  待到大晉年間,隨著理學的興起,這一風俗又重新盛行。大魏自稱繼承大晉法統,心學和理學並重,自然也繼承了這一風俗。

  如今到了大玄,首先是道門擊敗了儒門,其次是大玄朝廷繼承大齊的法統,秦素作為名義上的皇太女,自然不應延用這種風俗,要與儒門和前朝作一個徹底的切割。

  於是秦素今日著鳳冠霞帔,卻不以紅紗遮面,也不早早去洞房等待,而是大大方方地與李玄都並肩而立,共同敬了諸位長輩和賓客一杯酒。

  接下來便是一場宴飲,李玄都極少飲酒,今日難得破例,陸雁冰跟在他的身後為他執壺,李玄都向每位賓客敬酒一杯之後,這才離開靜心堂,往洞房而去。

  李玄都年少時的居處太小,不適合作為洞房,也不適合作為主人居處,故而洞房就是李道虛和李卿雲當年的居處,是為八景別院的主院。

  如今兩位老人已經離世,李玄都和秦素成了八景別院的男女主人。

  當李玄都來到臥房門前時,已經是星斗漫天。

  今日顏飛卿充當了禮官,陸雁冰則充當了喜娘的角色,將微醺的李玄都送入洞房之中。

  秦素已經先一步等在洞房之中,從陸雁冰手中接過腳步並不踉蹌的李玄都。

  陸雁冰向兩人說了幾句吉祥話後,便徐徐退出洞房,將門帶上。

  遠離了靜心堂的喧囂,兩人並肩坐在新床上,李玄都並沒有刻意化解酒力,借著幾分醉意伸手攬住秦素。

  秦素這次沒有害羞推拒,而是順勢依偎在李玄都的懷中。

  畢竟是夫妻了。

  終於是夫妻了。

  李玄都輕聲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秦素同樣是低聲道,「你在我的琴舍外駐足聽琴,後來就遇到了韓邀月。」

  李玄都嘆了一聲:「恍如隔日,韓邀月這人雖然可惡,但算是我們的媒人。」

  秦素笑了一聲。

  李玄都道:「我去接親的時候,岳父跟我單獨談了一次。」

  秦素好奇問道:「你們說了什麼?」

  李玄都帶著幾分笑意道:「你猜。」

  「我不猜。」秦素不依道,「這段日子,你們兩個總有說不完的話,好像你們才是父子,我倒成了外人。」

  李玄都也不賣關子,說道:「其實就是一句話,岳父說他只有一個女兒。」

  秦素把臉埋在李玄都的懷中。

  李玄都幫秦素取下鳳冠,又摘下自己的玉冠。

  吉服鞋履,玉帶霞帔,散落一地。

  李玄都低下頭去,能清晰感受到秦素的羞澀,不過她沒有抗拒,也沒有退縮,而是閉上眼睛,整個人微微顫動,就像一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的梨花。

  忽然,秦素輕輕悶哼一聲。

  片刻的僵硬之後,兩人迅速柔和下來,如同一點朱墨落在宣紙上,漸漸消融、擴散,最終交融為一體,兩人越來越近,環抱的雙手越來越緊,似乎要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去。

  這一刻,沒有大掌教,也沒有皇太女,只有一對年輕男女。

  ……

  一彎弦月如玉鉤。

  客房中已經醉死過去許久的玉清寧緩緩睜開眼睛,桌上燃燒著紅燭,窗戶開了一線,有夜風吹進來,使得火光跳躍不定,將她的身影照得忽明忽暗。

  玉清寧覺得有些頭疼,揉了揉額頭,仍是帶有三分醉意。

  屋內還有一人,卻是陸雁冰。

  玉清寧依稀記得,是陸雁冰把她送回來的。

  今晚的陸雁冰也喝了許多酒,臉上紅撲撲的,不過雙眼卻是格外明亮,正坐在桌旁,望著玉清寧。

  玉清寧問道:「冰雁,你在這裡做什麼?」

  陸雁冰笑而不語。

  玉清寧覺得有些口渴,給自己倒了杯已經涼透的殘茶,一氣飲盡。

  在這個秋夜裡,冰涼的茶水瞬間沁透肺腑。

  這個深秋,真冷啊。

  她起身推門而出,門外又是一片讓人倍感膩歪的火紅之色。

  陸雁冰來到玉清寧的身後,說道:「女菀,好久沒聽你彈琴了。」

  玉清寧沒有拒絕,取出自己的琴,稍稍調音之後,奏了一曲「鳳求凰」。

  ……

  良久之後,兩人分開,秦素滿臉紅暈,有氣無力道:「登徒子。」

  李玄都輕笑道:「夫妻之間,天經地義,何來登徒子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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