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溫祈認真地道:「並非安慰,而是我相信璩哥哥定能做到。」

  秋闈每三載一回,第二回秋闈前夕,叢霽自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瞧著又陌生又熟悉的思政殿,翻開一本奏摺,從其上落款的日期可知,他雖然在夢境中足足渡過了六載,但在現實中,他睡了尚且不足一個時辰。

  他將餘下的奏摺批閱完畢後,便沐浴更衣,上了御榻。

  御榻之上惟他一人,過於空蕩了些。

  倘若能有溫祈同枕共眠該有多好?

  他闔上雙目,再度入眠了。

  可惜,他卻未能夢見溫祈。

  一日又一日,整整十日過去了,他都未能夢見溫祈。

  又三日,即三月十五,子時,嗜血之欲勢如破竹地將他吞沒了。

  他坐起身來,下得床榻,手執「十步」,繼而飛身往天牢去了。

  當他以「十步」指著一死囚之際,溫祈突破嗜血之欲的包圍,鑽入了他腦中。

  溫祈倘使知曉璩哥哥的真面目乃是一殺人如麻的暴君,定會對他失望至極,定會對他斷了念頭,更不會再向他求/歡。

  他滿心悵然,「十步」卻不受自控地貫穿死囚的心口,終結了因被恐懼籠罩而躍動得過快的心臟。

  死囚死不瞑目,死死地盯著他。

  這名死囚曾逼/奸寡母,寡母因此懸樑自盡,還曾暴打妻子,致使妻子一屍兩命,喪盡天良,死不足惜。

  他頓生不悅,「十步」輕輕橫向一划,死囚的頭顱旋即從眼珠子起一分為二,腦漿流淌出來,同血液混在了一處,散發出詭異的光澤與刺鼻的氣味。

  他並未再施捨屍體些許眼尾餘光,徑直出了天牢。

  不知何故,嗜血之欲竟然輕易地被區區一條人命壓下了。

  他回到寢宮,仔細地將「十步」擦拭乾淨,送入劍鞘,後又上了御榻。

  破曉時分,他方才醒了過來,這夜,他仍是未能夢見溫祈。

  定是他手染血腥,溫祈不願再入夢來罷?

  他面露苦笑,起身洗漱,換上了朝服。

  又四日,即三月十九,殿試當日,他放下政務,親自監考。

  一踏入金鑾殿,他驀地瞧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溫祈!

  不對,溫祈怎會來到南晉?

  他走近了些,仔細端詳著,此人的眉眼與溫祈一致無二,只是身量較溫祈稍高些。

  溫祈正在答題,忽而覺察到熾熱的視線纏著自己不放,遂疑惑地抬首望去。

  映入眼帘之人身著明黃色的常服,尋常人是著不得明黃色的,此人應當便是當朝皇帝叢霽了,這常服的制式亦印證了他的猜想。

  據聞,叢霽乃是暴君,為了奪得皇位不折手段,甚至曾親手處死了庶母與親弟弟,且與先帝之死脫不了干係。

  不過他到此一年多以來,卻並不覺得叢霽如何暴虐,至少不曾苛征暴斂。

  據聞,叢霽不近女色,亦不近男色,後宮空虛。

  他僅是一仕子,不可直視天顏,故而,未及瞧清叢霽的容貌,他便垂下了首去。

  豈料,他堪堪垂下首,居然聞得叢霽低低地喚他:「祈兒。」

  祈兒……

  他當即雙目含淚,音色固然不同,但這語調似極了璩哥哥!

  怪不得,叢霽會用熾熱的視線纏著他不放,卻原來,叢霽竟是他的璩哥哥!

  他猛地仰起首來,果然,叢霽的容貌雖與璩哥哥大不相同,叢霽的眼神卻與璩哥哥一模一樣。

  叢霽驚喜交集,定了定神,方才低下身來,抬指於溫祈卷子上寫道:好生答題,殿試過後再敘。

  溫祈頷了頷首,埋首答題。

  然而,他腦中已充斥了璩哥哥,再也容不下其它。

  璩哥哥為何會變作叢霽?

  璩哥哥為何會來到我身畔?

  璩哥哥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

  ……

  良久,他才將璩哥哥拋諸腦後,專心致志地答題。

  時至日暮,卷子被受卷官收了去,他環顧四周,璩哥哥早已不見蹤影了。

  直至所有的仕子都散盡了,璩哥哥都未現身。

  璩哥哥是騙子!

  他與璩哥哥不是約定好了待殿試過後再敘麼?

  他站起身來,氣呼呼地向外走去。

  因為他的右足有些跛,他走得並不快。

  出得金鑾殿後,他見到了一內侍,直截了當地道:「我欲要求見陛下,望公公代為通報。」

  這內侍大吃一驚:「你為何要求見陛下?」

  溫祈答道:「我與陛下乃是故交。」

  內侍自然不信,方要將這仕子趕走,卻見今上的近侍疾步而來。

  近侍行至溫祈跟前,恭聲道:「溫公子,請隨奴才來。」

  溫祈隨近侍去了思政殿,一見得璩哥哥,按捺著性子作揖道:「學生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叢霽示意近侍將殿門闔上,接著起身到了溫祈面前,進而伸手將溫祈擁入了懷中,感慨萬千:「祈兒,許久不見,你已能用雙足行走了,朕很是歡喜。」

  溫祈掙脫了叢霽的懷抱,質問道:「璩哥哥,你為何變作了叢霽?」

  「朕原本便是叢霽,不是甚麼璩哥哥。」叢霽解釋道,「一日,朕發了一夢,夢見自己變成了璩家大少爺,朕隔著圍牆,聽見了你與你母親的對話,而後鬼使神差地爬上圍牆,一躍而下,到了你面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