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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蘇文龍點頭說道。「主攻楷,兼寫行、隸。走走走,咱們去書房……邊喝茶邊說話。蘇岱,還愣著幹什麼呢?快去泡茶。把我私藏的那二兩大紅袍拿出來。都拿出來,一會兒喝不完的給敖夜先生帶回去……」

  「不用了。」敖夜拒絕。

  「怎麼?敖夜先生平時不喝茶?」蘇文龍疑惑的問道。自古以來,詩書茶酒不分家,一般喜歡作詩的寫書的都喜歡喝茶喝酒。敖夜的字寫得這麼漂亮,應該是一個喜歡喝茶的才對。

  「我家大紅袍有兩百斤。」敖夜說道。

  「我爺爺這是母樹大紅袍……」蘇岱以為敖夜不知道這二兩大紅袍的珍貴,把它當成市場上隨處可見的大紅袍了。「就那麼幾棵老樹,一年產值也不到兩百斤。」

  「那是你們沒找著。」敖夜說道。「我家的大紅袍也是老樹……比你說的那幾株母樹還要老。」

  敖夜知道他說的是生長在武夷山九龍窠的大紅袍,母樹有三棵六株,至今已有三百六十多年的歷史。可是他們也不想想,為何武夷山會有一個九龍窠?九龍窠上面又恰好生長著幾棵母樹大紅袍?

  那不過是敖夜帶領龍族小隊去武夷山度了個假,達叔知道敖夜喜歡喝茶,便帶了幾株小樹苗過去……沒想到哪幾棵小嫩芽就成了傳說中的母樹了?

  凡人,你們對龍族的力量真是一無所知。

  蘇岱撇了撇嘴,說道:「我們找不著可以理解,全世界的茶農茶商都找不著?」

  「他們確實找不著。」敖夜說道。「我們喝的大紅袍,采自天山之天,海角之角,潮汐之汐,茶農茶商怎麼可能找著?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世間會有這麼些地方。」

  「……」

  蘇岱甘拜下風。

  論起吹牛批,他遠遠不是敖夜的對手。更要命的是,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當真是一本正經到令人髮指。

  天山之天,海角之角,潮汐之汐……你聽聽,這是正經人會取的名字?這是正常人會去的地方?

  蘇岱不由得有些好奇,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當真就不會笑場嗎?或者心裡有種強烈的羞恥感?

  他看了又看,敖夜當真一點兒也沒有……羞恥感!

  他的眼神仿佛在對你說: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叉不要和我說話。

  「好了好了,既然敖夜先生家裡有茶,那這點兒茶葉我就繼續藏著自個兒享受……」蘇文龍老爺子看到敖夜和自己的孫子蘇岱一言不合就想干架,趕緊在中間打圓場,說道:「咱們還是說字,說字……」

  「形體方正,筆畫平直,可作楷模。楷書最大的特點,就是一橫一豎,俱入法典。一撇一捺,皆有規矩。這是最中正平直的筆法。你規規矩矩的臨著最規規矩矩的書帖,所以所寫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你這個人一樣,規規矩矩的。」

  「敖夜先生,還請救我。」蘇文龍急聲呼救。救字如救人,不,與他而言,救他的字比救他的命還要更加重要。

  他這一輩子,就是為了這一筆字而活。

  「所以,我要讓你忘掉楷書,而學草書。縱任奔逸,赴速急就,千變萬化,毀其章法。用草書之草,來毀掉你之前為自己立下的規矩。當你習得草書「飄逸」精髓,你的字也就有救了。」

  「當然,寫作過程中還會受到先前的規矩和寫作風格所影響。這就要看你能不能克服困難,有沒有這個決心和韌性……」

  「我有。」蘇文龍咬牙說道:「如學草書,我應當臨哪位先賢的帖子?」

  「臨我的。」敖夜說道。

  「……」蘇文龍。

  「……」蘇岱。

  敖夜看到蘇文龍書房裡面有鋪就好的宣紙,然後提筆蘸墨,醞勢蓄意,瞬間游雲驚龍、顛簸狂放,一氣呵成。

  寫罷,將筆丟進墨盒,徑直用旁邊的水盆洗手。

  蘇文龍凝神細看,說道:「這是王右軍的《蘭亭集序》?《蘭亭集序》是天下第一行書,被歷代書家所景仰。這草書……又臨的是誰的筆法?」

  「王右軍自己的。」敖夜說道。「《蘭亭集序》大成,王逸少風頭一時無兩。我勸其再用草書書寫一遍,逸少喝酒兩壺,大醉,然後揮毫潑墨,寫就了這篇草書……」

  「……」蘇文龍。

  「……」蘇岱。

  蘇岱又想撇嘴。

  想了想,算了,不撇了。

  「《墨藪》一文中,逸少以正書、行、草被品評為上上品。他的草書亦是一絕。」敖夜看著蘇文龍,一臉認真地說道。「逸少的草書深得「瀟灑風流」四字精髓,臨他的字,最是合適。」

  蘇岱看向敖夜,嘲諷說道:「既然你和王逸少如此熟悉,你又入了幾品?」

  「我沒入品。」

  「你的字寫得那麼好,為何沒有入九品?」

  「我低調。」敖夜擺了擺手,一幅看破人間生死榮敗的淡然隨意模樣,說道:「不在意這些虛名。」

  我是龍,我驕傲了嗎?

  「……」

  ——

  軍訓了兩個星期,學校終於仁慈的給學生放了一天假。大部分學生都選擇出門逛街,購購物,或者看看這座新鮮的海濱城市。

  敖夜和敖淼淼選擇回家,去陪陪寂寞的達叔,順便也把換洗的衣服帶回來交給達叔。這是本地學生都在做的事情,他們倆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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