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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解嗎?慕西辰從懷中拿出一面鏡子,背面雕刻著龍紋雕花,雕花線條的顏色多姿多彩,正面發著熾熱的白光。
七彩琉璃鏡?
傅雲舒陡然一驚,緊忙捂住臉,不能讓慕西辰用七彩琉璃鏡照到他!
慕西辰拉住他遮臉的動作,「不用躲了,早在回來留仙門的路上,我已經趁你睡著,偷偷照過你了。」
這枚鏡子就在聶鈺的儲物袋中,一般人自然打不開合神期大能的儲物袋,慕西辰卻有辦法,他廢了很大的力氣解開。
在慕家的那晚,他懷疑傅雲舒跟師父之間的關係。
他們二人不僅神態相像,甚至連嗜好也一般無二。
傅雲舒喜歡糯米酒,果酒,梨花白,糯米糕等甜品,尤其是他喜歡在煮茶的時候放糖。
少有男子會是這個口味。
師父換了相貌,變了聲音,甚至連性格也不同了,慕西辰仍然認出了他。
那晚,慕西辰用琉璃鏡驗證了傅雲舒就是師父。
七彩琉璃鏡作為留仙門的鎮派之寶,它有回溯光陰的作用。
回溯的時間點沒有限制,只要輸入足夠的靈力或者魔力,連上輩子的事件也可以看到。
這十幾年,慕西辰跟宣澤一直在尋找七彩琉璃鏡,他們很好奇,師父當年為什麼親手毒害自己的徒弟。
師徒之間,多年的陪伴與和藹,怎會一日之間消失?
慕西辰雙腿被廢,他怎能不恨?
只不過,隨著時光的流失,恨意逐漸減淡,他開始慢慢回味起當年跟師父在九旭峰上的時光。
除去怨與恨,他慢慢回憶起師父的溫柔與照顧。
那麼,為什麼?
那天晚上,慕西辰看到了一切答案。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悄無聲息,思索了很多天,今日借著大長老過來的機會,慕西辰一同前來。
本來,他沒打算吐露心聲,乍見聶鈺跟傅雲舒這般親密,很多話,他藏不住了。
再藏下去,將永遠沒有開口的機會。
慕西辰對上傅雲舒黑色的瞳孔,一字一句道:「師父,我知道是你。」
一句師父,承載了太多。
「師父,我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是因為魔魂侵蝕了我的雙腿。」
透過七彩琉璃鏡,慕西辰看到了,師父怎樣把他弄暈,怎樣跟他腿部經脈的詭異魔魂相鬥,斗到最後,師父筋疲力竭,臉色煞白。
師父沒有休息過一時一刻,接下來,他要面對的是醒過來徒弟的恨意,委屈。
師父獨自一人背負了太多。
慕西辰輕輕跪在傅雲舒身前,膝蓋碰觸層層落葉,發出沙沙聲響。
「師父,對不起……」
當初,我不該痛罵你,不該離開你。
我也不該給你情緣水,儘管是為了救你。
一聲對不起,讓傅雲舒的偽裝徹底崩塌。
他只是個執行任務者,當年,三個徒弟皆被魔魂侵襲,如果不挖去,會蔓延到他們全身,使他們整個人墮魔發狂,永無寧日。
但這些話,他不能跟徒弟說,不能跟任何人說。
他們不可以背負上跟魔尊欲天有瓜葛的傳聞,否則,他們一生就毀了。
他收的三個弟子不是隨機的,系統檢測出這個世界誰被魔尊的魔魂侵蝕了,他會收誰為徒。
當年他的任務,正是在徒弟們被侵蝕的時候,親手阻止這一切。
他的三個徒弟,都被他親手清除了魔魂。
可是,在徒弟看來,就是他冷血無情,他挖了大徒弟的眼睛,打斷二徒弟的腿,親手廢了三徒弟的靈根。
傅雲舒抬起手,怔怔地看著手心,物是人非,此手非彼手。
這些年,他不是沒考慮過對錯,但他有什麼辦法?
魔尊欲天,是這個大陸最忌憚的存在,當年魔尊被人分屍封印,魔魂不滅。
欲天殺戮太重,太過強橫。
任何人,一旦跟魔尊的魔魂沾染一點關係,修仙界一定把那人打下十八層地獄。
上輩子,傅青玄身受重傷,正是因為跟魔魂進行了殊死決鬥。
最後,他封印了魔魂,自己也耗盡心力,身體破敗不堪。
本來,他完成了任務,想安靜地死去,沒想到,他落到了小徒弟的手裡。
失去靈根之後,宣澤墮入魔道,行為偏激,固執地囚禁著他。
他的隱痛無法訴說,只能讓徒弟們恨他。
作為師父,承受這些沒什麼。
慕西辰跪在他面前,雙手抱住傅雲舒的腰,傅雲舒蹲下,一隻手環過去,輕拍他的後背:「西兒,別難過了,這些事情不怪你。」
西兒!慕西辰漂亮的桃花眼中盈滿了淚水。
師父叫他西兒,師父肯認他了!
順著慕西辰明艷的臉頰,大滴的淚水滑落,滴在傅雲舒的手背上,溫熱潮濕。
「師父……」慕西辰這句低喃沙啞不成聲音,甚至很難分辨他說了什麼。
傅雲舒正打算扶慕西辰起來。
不遠處傳來一句冷寒帶霜的話:「你們抱夠了嗎?可以放開了吧?」
第43章
聶鈺清清冷冷的站在遠處,兀自說道:「慕西辰,大長老在大石處等你。」
聶鈺言外之意,你可以下山,回去了。
慕西辰起身,眼尾濕潤著,泛起一絲紅,他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塞進傅雲舒手裡:「這是烙毒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