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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也被削去了半邊袖子。

  就在此刻,天空忽然一聲長嘯。

  白玨手裡已經沒有兵器了,被頭領追趕在身後,幾次差點滑下山頭,夏迎春也不知生死。

  聽到那一聲長嘯,她連抬頭看的機會都沒,只來得及兩指嗦在嘴裡,發出一聲更嘹亮婉轉的哨音。

  頭領正專心致志對付她,見她已到極限,正要一刀了結,忽然一隻龐然大物從空中俯衝而下。

  頭領措不及防,抬手阻擋,被抓傷了手臂。慌亂匆忙間,他飛起一腳將白玨踹下山頭。

  白玨也順著山的背面滾了下去。

  雄鷹長嘯,刺破長空。

  頭領舉起刀胡亂揮砍,深恨自己沒有翅膀,否則也不會被這隻畜生纏住。

  他急得大吼:「你們還在幹什麼?還不下去殺了她!」

  山的背面是峭壁,屬下戰戰兢兢道:「大人,小的見過這鷹,是顧太尉的!」

  領頭悚然一驚,恍惚回想起,他也見過,當初齊王和太子對壘,這隻鷹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後來齊王登基,顧容瑾封官,再不上戰場,這隻鷹似乎也放養了。

  但若是顧太尉離京,也必然會帶上這隻鷹。

  念及此,領頭只覺後背都起了冷汗,最後一次趕走突襲他的雄鷹,領頭朝一眼望不到底的山澗看去。北坡不似南坡平緩,陡峭的仿似懸崖峭壁。也不知摔下去的兩人是死是活。領頭是高手自然看得出方才白玨動作僵硬遲緩,應是內力已耗盡。要是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必斬她於刀下。

  耳邊的鷹嘯聲尖銳刺耳,又讓人心驚膽戰。領頭不敢逗留,提刀從另一邊快速跑走,心裡又不免暗含希望道:也許已經死了呢?

  *

  白玨從山上滾下去,也是巧,和夏迎春掛在了同一顆樹上。

  夏迎春應是暈過去了,好在枝頭還算寬大,將他整個的撐住了。白玨掉在樹根部,樹根晃了晃,又沉了沉。

  夏迎春暈了一會就醒了,看見她,嘴一扁,要哭。

  白玨揚手笑他:「喲,摯友,又見面了。」

  夏迎春是半點都笑不出,眼淚和鼻涕一下子涌了出來:「我不要私奔了,我要回家!我想我娘,嗚嗚……」

  他哭得是真傷心,傷心欲絕那種。

  白玨揉了下鼻子,心裡訕訕的,沒錯,她原打算也是要帶這小孩吃些苦頭的,不過也僅限於叫他知道他現在的生活有多美好,可不是像剛才那般生死大逃亡。

  看著他滿身傷痕,鼻青臉腫,哭得一聲比一聲大,白玨糟心的想,該怎麼補償這小孩呢?

  咔嚓,很輕微的一聲響。

  白玨耳根一動,「別哭了!」

  夏迎春被喝止,面上憋得通紅,抽抽噎噎,「憑,憑什麼?」

  咔嚓。

  白玨眼疾手快,將夏迎春猛得往自己這邊拉來。幾乎在下一秒,咔嚓一聲巨響,夏迎春爬的那塊地方斷裂開。樹冠部不堪重負,轟然墜落。

  夏迎春臉都白了。

  然而白玨心情更沉重了,因為她察覺到他倆依偎的樹根部又往下沉了沉。

  這顆小樹根本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

  「抓緊了。」白玨讓了讓,扶夏迎春抓緊樹杆,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你幹嗎?」夏迎春抽泣道。

  白玨看到不遠處還有一顆小樹自崖縫內長出,然而兩者距離很遠,若是她內力灌滿,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麼。然而她現在幾乎力竭。她又不敢以腳底下的樹為踏板用力蹬過去,只輕輕抬起腳,企圖扶著岩壁爬過去。

  夏迎春:「你幹什麼呀?」他一動,承載著兩人的小樹又發出咔嚓的響聲。

  「你別動!」這一聲堪稱嚴厲。與此同時,她一咬牙,一腳踏出去。第一腳是平穩的,等她踏出另一隻腳,忽然胳膊僵住,整個人往下滑去。

  越是危機時刻,她越是冷靜,雖心裡直往下沉,仍死命的扣住岩石,企圖穩住身子。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耳邊傳來夏迎春劇烈的哭聲,她聽到了指甲生生折斷的聲音。

  撲通!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崖下是一處深潭,下垂的重力讓她直接砸穿冰層,墜了下去。

  雖手腳已麻木,然而下滑時的摩擦,她傷了手指,疼痛讓她清醒了過來,她浮上水面。吸入一口氣後,她朝上面喊:「我還活著,沒事!」

  上頭的哭聲一止,夏迎春的聲音又遙遙傳來:「下面有路嗎?我能跳下來嗎?」

  寒潭貼著岩壁而生,水面寬闊,仿佛沒有邊際。白玨試圖爬上冰層,然而冰層又沒有想像中堅硬,剛一使力又碎裂開了。

  她手腳已完全麻了,臉色發青泛白,好幾次沉下去,又憑著一股毅力浮上來。最後她只能抱住突起的一塊岩石,不讓自己沉下去。

  夏迎春的哭喊聲隨著風聲又傳來:「上面好冷啊,我爬在樹上好難受,我能下來嗎?」

  白玨牙關打顫:「不能!你不要下來!」

  夏迎春:「為什麼?」

  冰涼的潭水,讓她的體溫極速下降,她想睡覺,可她知道她不能睡。

  她想起了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冰天雪地,她看著孩子漸漸微弱的呼吸,心生絕望。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活不了了,她放棄了,她閉了眼。

  「我要跳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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