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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阿默想繼續扶著宋池,宋池擺擺手,獨自走了進去,宋湘悲戚地跟在他身旁。

  正德帝坐在安王的屍體一側,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去,就見宋池臉色蒼白的走了過來,平時見到他總是先行禮的年輕人,此時眼中卻仿佛沒有他一樣,悲痛地看著安王的方向。

  正德帝又想起來,兒子與宋池一直走得很近,京城的年輕子弟,除了韓宗延,兒子最喜宋池。

  兒子死了,韓宗延口口聲聲只想推卸罪責,一滴眼淚也沒有替兒子流,宋池傷得那麼重,卻第一時間趕來了。

  「王叔。」

  宋池跪在安王身邊,一手握住安王冰涼的手,垂首落下淚來:「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都怪我!」

  正德帝萬念俱灰,聽到這句,無意識地問:「怪你什麼?」

  宋池悔恨道:「王叔好心去探望我,如果我多留王叔片刻,王叔今日或許就不會去國舅府……」

  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正德帝發出一聲苦笑,韓宗延養了美人勾著兒子,宋池臥病在床,拿什麼挽留兒子?他審問過兒子身邊的兩個侍衛,知道兒子到達國舅府後直接就點那個叫丹蕊的美人胡鬧了,甚至連屋裡的動靜侍衛們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真相就是,韓宗延偷了韓國舅的龍袍向美人顯擺,顯擺完了暫且藏在衣櫃,被兒子意外撞見。

  正德帝又哭了起來。

  宋湘低聲啜泣著,宋池只是默默垂淚,片刻之後,他轉向正德帝,請命道:「皇上,臣進京多年,因毫無根基,頗受京城勛貴子弟冷落,唯有兩位王叔不曾嫌棄,尤其是二王叔,待臣如親生手足。臣無能,沒能避免王叔今日之難,但臣想替王叔報仇,臣請主審此案……」

  話未說完,他突然咳出一口血來,就在他捂著胸口低頭的時候,正德帝終於看到了宋池的左後肩,那裡一片殷紅,定是一路奔波撕裂了傷口。

  「哥哥!」宋湘膝行過來扶住兄長,焦急之色,恨不得待兄長承受此痛。

  無須悲號慟哭,只憑宋池這傷,只憑宋池剛剛那番話,正德帝就信了他對兒子的深情厚誼。

  「此案朕已經交給太子審理了,子淵有傷在身,先回去休養吧。」正德帝說完,繼續守著兒子了。

  宋池陪他守了許久,直到正德帝命令侍衛送他出宮。

  侍衛將宋池送出宮門,宋湘、阿默再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上馬車。

  馬車出發後,宋湘擔憂地看著兄長:「哥哥,你的傷,我先幫你看看?」

  宋池搖頭,神色冰冷地看向窗外,仿佛還在為安王之死耿耿於懷。

  宋湘不懂哥哥為何要與安王那種人交好,只是安王突然橫死,宋湘也嚇了一跳,就像做了一場夢,不懂不久才見過面的安王,怎麼突然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哥哥,韓家真的要造反嗎?」明明是陽春三月,宋湘卻覺得渾身發冷,仿佛這京城要變天一樣。

  宋池看眼妹妹,低聲道:「真相如何,太子自會查個水落石出,你我就不要擅議了。」

  宋湘知曉分寸,朝廷發生什麼都與她無關,只要哥哥平安就好。

  韓國舅等人入獄不久,沈二爺、沈三爺、沈琢以及韓家其他姻親陸續被停職了,同皇后一樣,正德帝要先查清韓家造反案,再決定韓家一眾親戚的任用。

  沈琢是最先被正德帝打發回來的,一下馬,他便疾步朝裡面跑去。

  韓錦竺正在哭,她想回家看看,韓氏與太夫人都不許她亂動。

  見到沈琢,韓錦竺更加管不住眼淚,淚眼婆娑地看著他:「表哥,爹爹如何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啊?」

  沈琢看著她高高鼓起的肚子,有心隱瞞,可風聲已經透過來了,他若不說清楚,表妹只會更加焦急。

  無可奈何,沈琢將安王之死、帝王之怒以及韓府眾人入獄一事說了出來。

  侯夫人韓氏最先腿軟,跌坐在了椅子上。

  韓錦竺本來就被要求坐在椅子上,聽完沈琢的話,她神色怔怔,只有眼淚不斷地留著。

  沈琢單膝跪在她身邊,一手扶著椅子一手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慰妻子:「表妹你別急,有太子在……」

  韓錦竺心一緊:「皇上讓太子主審此案?」

  沈琢點頭,還想再說什麼,韓錦竺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太子與安王都是她的表哥,兩人的脾性韓錦竺再熟悉不過,安王雖然好色,好歹把他們當親戚,太子卻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心狠手辣,心情不好時連身邊的寵妾都能殺了,這種人,會對有造反之嫌的父親手下留情?

  韓錦竺很急,這一急就動了胎氣。

  大房亂了起來,沈琢抱起妻子朝產房跑去,再也顧不得什麼朝廷大事。

  錦衣衛,太子先審問在香山抓到的那兩個已經被韓國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死士去了。

  太子雖然沒有在錦衣衛當差,但他的手段比韓國舅更狠,一個死士直接被他打死了,再以此去威脅折磨另一個。

  夜幕降臨,死士終於肯交代了,承認是韓國舅最器重的方管事秘密栽培了他們,再安排他們去行刺皇上。

  太子聞言,命人去大牢將方管事提來。

  方管事一開始不肯承認,吃了幾輪酷刑,認了,十六個刺客,他個個都說得出名字,身體特徵也都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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