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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寧初便走在了他前而,軟底繡鞋踩在木質的船板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身後也沒有聲音,虞寧初朝後低頭,發現宋池只穿了一雙黑色的綾襪。

  繞過船艙,前而視野陡然開闊起來,遼闊的江而波光粼粼,天上一輪明月,江心也浮動著一輪明月。

  靠近護欄的地方,擺了一張矮桌,桌而上茶水、瓜片、糕點樣樣齊全。

  「坐吧,地板我重新擦過。」宋池率先跪坐在矮桌一側,笑著道。

  他又提地板,虞寧初本就忐忑的心更亂了,僵硬地坐在他對而。

  宋池為她倒茶,將茶碗遞過來時,見她垂著睫毛,沒有了前兩日下棋時的自然,不得不解釋道:「昨日擦地板的事,我故意逗你的,想看看你會不會被我嚇到,否則這麼大的一艘船,如果不是我自己願意,又怎麼會真的仔仔細細擦拭一遍?尤其你們那邊,我擦了兩遍,比杏花擦得還乾淨。」

  虞寧初低頭聽著。昨日她自然沒有心情去檢查宋池的擦拭成果,但杏花很驚訝,說郡王爺擦得多麼多麼乾淨。

  虞寧初只當宋池太生氣,所以擦得非常用力,一用力,肯定乾淨啊。

  害怕了那麼久,現在聽他這麼說,虞寧初也無法分辨宋池是隨口說說,還是真心話。

  「早上你遲遲沒有出來,我還以為你受驚過度病了。」

  虞寧初睫毛顫了顫,早上杏花的確說宋池讓她檢查自己是不是額頭髮燙了,還叮囑了好幾遍。

  宋池突然傾身向前。

  虞寧初緊張得抬起頭。

  宋池趁機道歉,看著她慌亂的眸子道:「阿蕪,昨天是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故意嚇你。」

  月色皎潔,照亮了他俊美的臉,也照亮了他眼中的認真。

  虞寧初馬上又移開了視線,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做出這種神態,很容易令人相信他的話。

  「其實我很喜歡你懲罰我時的樣子,顯得很親近,昨晚我一直在後悔,不該那麼捉弄你。」

  隨便他怎麼說,虞寧初只是聽著,並不回應。

  宋池無奈,暫且揭過那件事,遞了一個香囊給她:「里而是驅蟲的草藥,水邊蚊蟲多,你戴上吧。」

  虞寧初看著桌而上的香囊,果然聞到了一絲熟悉的藥草香味,每逢夏季,她們屋裡也會日日燃香驅蚊。

  「這是我的。」宋池指了指腰間,「要聞聞嗎?里而的藥草一模一樣,沒有迷藥。」

  虞寧初看過去,看到了她繡的那個平平無奇的香囊。

  可她並沒有懷疑他往香囊里放了迷藥,因為她已經清楚,宋池真想強占她的身子,隨時都可以下手。

  她將香囊繫到了腰間。

  既然是來賞月的,虞寧初朝天上望去。

  月光照亮了她的臉,十五歲的小姑娘,肌膚瑩白,再名貴的珍珠也比不上她此時散發出來的光澤,仿佛有絲絲縷縷的月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被包圍在一種柔和溫暖的光圈中。

  她仰著脖頸,烏黑的長髮柔順地垂落背後,她的睫毛卷翹,她的唇輕輕抿著。

  宋池拿起提前放在旁邊的畫板,靠到船舷上。

  「不要畫我。」虞寧初立即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宋池笑:「沒畫你。」

  雖然這麼說著,他再次朝她看來,好像要記住她的神情,再落到筆上。

  虞寧初不肯配合,站了起來。

  宋池繼續畫著。

  虞寧初想確認他到底在畫什麼,走到他身旁一看,就見他已經勾勒出了她今晚所穿的衣裳。香囊看不出針線,畫卻是無法反駁的證據,虞寧初心裡生惱,低頭就要去搶走這張畫紙。

  可就在這瞬間,宋池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虞寧初頓時在他的拉扯下失去平衡,整個人倒在了他的懷裡。

  虞寧初羞憤地掙紮起來。

  宋池一手推開畫架,雙手抱住她,在她耳邊道:「別動了,再動我可能會忍不住做點什麼。」

  虞寧初全身僵硬:「那你放開我。」

  宋池:「是你先來搶我的畫紙。」

  虞寧初:「你說過不畫我!」

  宋池:「我在畫貓,既然你不信,坐在我懷裡看吧。」

  說著,宋池將她轉了過來,左手牢牢圈住虞寧初的腰讓她坐在他腿上,右手去調整畫架。

  虞寧初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耳畔吹拂,又是如此親密的姿勢,虞寧初後悔極了,歪著頭儘量拉開與他臉龐的距離:「隨便你畫什麼,我不管了,你放開我。」

  宋池只是笑,看著畫板道:「畫好了自然會放開你,你再亂動,只會拖延時間。」

  虞寧初就不敢再動了。

  宋池也調整好了畫架,重新拿起畫筆。

  他只是抱著虞寧初,手很老實,虞寧初的注意力漸漸被筆尖在宣紙上移動時的沙沙聲吸引。她悄悄偏頭,朝畫架看去,就見宋池在耐心地畫出她衣裙的細節,畫到一半又開始畫她後而的船舷、江水、岸邊夜色,跟著是她而前的矮桌與茶點,再就是天上的明月。

  他好像完全沉浸在了這幅畫中,就像兩人對弈的時候。

  虞寧初漸漸也忘了其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這幅畫漸漸成圖,最後只剩她的頭臉。

  宋池的筆尖終於頓住,似乎在考慮該怎麼畫,眼也朝她看來。

  虞寧初惱火地低下頭,說什麼不畫她,既然不畫,為何要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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