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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蒼老的男聲混著些電流的雜音驟然迴蕩在茶室內,聽上去像悶在被子裡似的不真實。

  薛寒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卻沒搭理那聲音。

  直到那段孤寂的小調悠悠收了尾,他才悉悉索索地從外套內側的口袋內掏出一個手機來,緩緩睜開那雙似笑非笑地霧啞眼眸來。

  ——手機屏幕上,正顯示著「鄒國翔」三個字。

  年輕人那夾雜著濃濃戲謔的聲線響起……

  「我這套說辭您還滿意嗎?鄒前輩。」

  第八十章 狐狸的尾巴(上)

  茶室內余香尚存,只是那丁點兒的溫情全然沒了蹤影。

  「我這套說辭您還滿意嗎?鄒前輩。」

  薛寒琥珀色的眼底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將通話中的手機擱在茶几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圈圈。

  電話那頭的鄒國翔不知自己的名字被這手欠的年輕人轉成了殘影,中氣十足地沉聲道:「你指哪部分?」

  「唔。」薛寒沒骨頭似地趴在茶几上,玩味十足地笑了一聲,「當然是指盡職盡責地把魏冉賣了個乾淨這部分咯。」

  鄒國翔冷哼了一聲,道:「你當陸為是傻子嗎?你說什麼他便會信什麼?」

  「喲。」薛寒高高地一挑眉梢,戲謔道:「沒看出來,您對您的繼子評價頗高啊。」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瞬,仿佛窗沿上的一層雪白的薄雪被拂去,露出了青黑冰冷的石料,讓人興致全無。

  鄒國翔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收起你的花招兒,薛家小子。」

  「您這是哪兒的話。」薛寒裝傻充愣道,「那位薛家小子不是被自個兒的秘書軟禁起來了嗎?和您談『生意』的是薛家『大』子。」

  他自顧自地擺起了戲台子,恍然大悟似地說著:「哦~您莫不是不情願讓我給您當姑爺?」

  鄒國翔:「……」

  說了兩句又繞回了陸為身上。

  薛寒見鄒國翔徹底沒了聲響,心說還是別真逼得這老頭子甩手走人的好。

  他難得「懂事」一次,又貼心地將話題掰回了正道上:「我既然花了這麼大功夫聯繫到您,要是一上來就和您表態說自己沒有點兒小九九,怕是您也就沒打算搭理我。」

  「但您今天既然接通了電話,安安靜靜地聽我和陸為念了半個多小時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您對前兩天談的事情有興趣?」

  其實為了能和鄒國翔說上話,薛寒確實費了很大的勁,他需要躲著陸為,又要不驚動魏冉。

  魏冉的立場早在她將薛彬推上風潮浪尖上時已暴露,雖然薛寒仍舊想不大明白魏冉的真正目的,但無可置疑的是她有著非同尋常的野心。

  她想要的也許是偌大的蜜語集團,又或許是這之上的東西。

  而當下已知和魏冉有過交集的秦泊死了,他身後的鄒國翔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薛寒不是沒有考慮過薛彬也是其中之一。

  但當那枚備用公章在他住在蜜語大廈期間出現在了魏冉的辦公室內,明目張胆地擺在辦公桌上時,他忽然理解了為什麼薛彬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在夜間的行動,甚至是默許了他在整棟大廈內的來去自由。

  ——薛彬希望薛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而魏冉,在清楚他們的行動軌跡下,用一枚備用公章試探薛寒的立場。

  薛彬與魏冉,似乎站在了蹺蹺板的兩頭,堪堪維持了平衡。

  那麼鄒國翔呢?他站在蹺蹺板的哪個位置上?

  若是放在以往,薛寒會下意識地認為鄒國翔和魏冉是合作關係,但秦泊作為鄒國翔手中一枚強子,光是論潛伏在市警局內這一點,就是無與倫比且潛力無限的。

  隨著秦泊自殺的證據確鑿,薛寒忽然開始懷疑,這真的是鄒國翔本人的意願嗎?鄒國翔本人真的有如此悲壯的扼腕之意嗎?

  還是說這其中有人在其中作梗,為秦泊的死「牽線搭橋」?

  尤其是當復原了的監控錄像擺在他眼前時,這種猜測更加篤定了起來。

  鄒國翔,魏冉,這兩個人之間有一條細微的裂縫。

  挑撥離間並不是薛寒的強項,這招兒太損,少爺一般是瞧不上的。

  但一想到薛彬模糊而矛盾的態度,薛寒就有些坐不住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當年他被送出國這件事似乎有著他沒有察覺的緣由。

  他要尋的真相,又多了一個。

  於是薛寒利用這段時間大著膽子,試著撬開那條裂縫,想要窺一眼皸裂地表下令人頭皮發麻的蛛網。

  雖狂妄,卻多少有些成效。

  果不其然,電話那端的鄒國翔沒有立即否定薛寒的話。

  他已經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秦泊自殺中有魏冉加以參與,雖然不排除薛寒和陸為是故意演了一齣戲給他聽,但一股怒意還是悄然攀上了鄒國翔的心頭。

  但到底鄒國翔是個老謀深算了這麼些年都沒露出什麼馬腳的老狐狸,他按兵不動道:「談不上興趣不興趣,只是好奇他們的兒子有些什麼手段。」

  「這麼一看,不過如此。」

  薛寒:「……」

  不愧是老狐狸本狐,好一個借力打力。

  第八十一章 狐狸的尾巴(下)

  保潔這份工作,不論是在哪個企業,或大或小,都辛苦異常。

  許錦媔穿著一身雪白的保潔工服,戴著口罩,只露出了上半張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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