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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和尚去?」杜平把僧服扯在手裡,嫌棄地看兩眼,「我還沒絕望到要剃度出家。」

  平陽公主忍俊不禁:「你也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去,連皇宮內院都留有你的威名,這次可以去開拓新領地,到寺里去擺擺郡主威風。」

  杜平聽了不高興,撅起嘴:「我是這樣的人嗎?」

  平陽公主似笑非笑,不搭腔,似是默認。

  杜平被她母親的表情一噎,回想自己過去的「豐功偉績」,的確稱不上寬容,頂多給個恩怨分明的評價。她想了想,義正言辭道:「我從不欺負弱者。」

  平陽公主頷首承認:「這個倒是,我女兒哪怕做紈絝,也是最一流的紈絝。」

  杜平被氣炸了毛,打死不承認自己是紈絝,想她永安郡主能文能武,上知天文地理,下曉五行術數,騎得了馬,打得了獵,京城同輩中還有比她更出色的嗎?

  她氣勢洶洶往前沖,打算跟母親好好說道說道。

  平陽公主一根手指抵住她額頭,笑道:「和我一起去吧。」

  杜平瞬間怨氣消弭,眨眨眼,得意道:「看你這麼殷切地希望,給你點面子唄。」

  平陽公主失笑,起身走到貴妃椅,她望著那件僧袍看了很久,終是彎腰拿起,目光仍是不離僧袍,緩緩開口:「我希望你以一個小沙彌的身份去住段時間,張開你的眼,好好看一看周圍,也許會和你以前十多年看到的東西完全不同,平兒,這對你有好處。」

  杜平挑眉:「你可以說簡單點,不就是體恤百姓的意思?」

  「體恤?」平陽公主站直了身子,搖頭道,「不,體恤這個詞太高高在上,別帶著你的郡主身份去看待。平兒,記得那句古話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到底,不過是你投胎本領好,從我的肚子裡出來。」

  杜平稍有驚奇,將她母親從上到下看個遍,嘖嘖做聲:「娘,這話可是出自逆賊之口,若傳了出去,你名聲不保啊。」

  平陽公主笑笑,毫不在意:「亂世,這就是真理,盛世,這就是謀反。呵,成王敗寇而已,公道自在人心,平兒,史書總會記下真相,不管遲到百年還是千年,至少,今天我願意公平看待陳勝這句話。」

  杜平不做聲了,帶點陌生的眼神重新望向她母親。

  平陽公主並未糾結這個話題,淡淡地說:「身為郡主,你不愁吃穿,你有資格糾結於情愛中不可自拔,跟我去寺里好好看看,在那些無家可歸的小和尚眼裡,你的煩惱不過是無病呻吟。」

  杜平並不認同:「我沒資格看不起他們的窮困和愚蠢,因為起點不一樣;可是,他們也沒有資格嘲笑我的痛苦,煩惱人人不一樣,沒有誰的煩惱更高貴一說。」

  平陽公主不置可否,「是嗎?」她踱步向外走去,只扔下一句,「明早出發,做好準備。」

  「等等。」杜平喊出聲。

  平陽公主停下腳步。

  「今天難得講到我生父,那麼,最後問一句,」杜平艱難開口,「他真是逆賊?」這個問題橫亘在她心中多少年了,從小到大,不敢問,也不敢忘。

  平陽公主的身形久久未動,仿佛一尊石雕站在那裡,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杜平聲音顫抖,追問道:「他是嗎?」

  平陽公主輕輕笑了聲,笑容有自嘲,也有釋然:「什麼是真相?自己找出來的才叫真相,別人告訴你的不過是故事。」

  然後,她一步一步離開,再未停下。

  杜平非常不高興,她覺得她的疑問被母親看不起了,她的愛情也被母親看不起了,長長一嘆,一邊摸著自個兒的長髮,一邊盯著那件僧袍,總不能真去做個小沙彌吧?

  次日一早。

  杜平起了個大早,特地把自己的眉毛畫粗了點,然後把長發統統紮起來,梳成少年髮髻,最後穿上僧袍等待她母親。

  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捨得剃光頭。

  她還是很珍惜自己的美貌的。

  平陽公主懶洋洋地走過來,看到親女兒的裝扮,噗嗤一笑。

  杜平理直氣壯道:「別想蒙我,寺廟裡面也有俗家弟子的。」

  平陽公主樂呵呵去摸她的髮髻:「原來你也有不敢做的事情?」

  杜平梗著脖子,嘴硬道:「少來激我,到時候你有一個光頭女兒很值得驕傲嗎?我這樣才好看,你帶出去多有面子。」

  平陽公主笑著應是:「很有面子,惡犬在旁,生人勿進。」

  杜平瞪大眼睛:「娘,你變壞了,又促狹我。」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若這樣能讓你多笑笑,什麼話我都受得了。」

  平陽公主無奈地搖頭,這丫頭,一天不說甜言蜜語估計她就渾身不自在。

  杜平跟在她母親身後向外走去,那張嘴還是不停歇,嘀咕個不停,念念叨叨:「可是,有我這麼漂亮的俗家弟子嗎?會不會被認出是女孩子?怎麼辦怎麼辦,這一張臉藏都藏不住……」

  平陽公主的耳朵終於忍受不住了,停下,回過神,拍拍女兒的胸口,說:「別擔心,平著呢,沒人會懷疑。」

  杜平的眼睛倏然睜大,不敢置信,抖著手指說:「你耍流氓!」

  平陽公主把指著她的那根手指移開,說:「會覺得自己太好看,不過是你世面見得少,來,我帶你去看看,哪怕是和尚也有長得比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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