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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橋等到黎陵秋與杜、張兩人聊了幾句,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呂琪,剛從國外回來。」

  黎陵秋熱情地握手道:「呂琪,歡迎你。你以前到過昌東嗎?」

  呂琪微微一笑,道:「我以前在舊鄉學校工作,與王橋和劉友樹都是同事。後來考了研究生,以後才出國的。」

  「這些年昌東變化挺大的,呂老師可以好好看一看,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呂老師吃頓飯。」黎陵秋經過基層鍛鍊,精於人情世故,一眼就看出呂琪與王橋關係不一般,因此相當熱情。

  閒聊幾句,王橋道:「等會黎鎮長要到市里去開會。我要帶企業辦和農辦的去現場查看三外有可能發生險情的地方,老杜,你們怎麼安排?」

  杜建國道:「宣傳部剛才和我聯繫了,我就跟著你們去採訪,這也是我的工作任務之一,災前的預防和災後的救援同樣重要,甚至前者還要重要一些。」

  兩輛小車就直接往前剛才各村報告的有可能發生災情三處地方。前兩處都是處於塌方危險處,其中位於青橋的一處險情特別危險。在村支書江老坎帶領下,大家就沿著一條小道爬上對面山坡。站在山坡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山崖上有一條長長的口子,寬約拳頭粗,長約百米,非常明顯,還能不時看有岩石滾落下來。

  在山底下有小堆摔落物。在山崖下面就有一家住戶,憑目測就能看到正在山崖籠罩之下。

  王橋對江老坎道:「根據氣象局提供的資料,還有幾場暴雨,這個坡經受不起這種大雨,應該讓他們搬家,至少要暫時搬離。老江,你想辦法暫時找個地方過渡一下。」

  江老坎不停搖頭,道:「村里給這家人說過好幾次,這家人除了兩個老人,其他都不在家裡。老兩口都是七十幾歲了,不肯搬家。」

  王橋道:「那我們就下山去看一看。」

  一行人就下了山,來到坡岸下面。

  這是一間少見的土房子。改革開放幾十年後,土房子在城關鎮數量極為稀少,只有在偏僻的地方才能看到。

  江老坎介紹道:「這家人是我們村最惱火的,平時村幹部都經常來看,有時送點錢送點米,還解決了一些補助。最可氣的是老兩口生了兩兒兩女,都在外面打工,還有做生意的,家庭條件都不錯。除了大女偶爾回家一趟,其他娃兒硬是好些年沒有回家了。老兩口硬氣得很,一個娃兒都不跟,就住在老屋裡。」

  呂琪跟著眾人身後,好奇地打量著「最惱火」的人家。只見這家人的土牆房子裂有大口子,歪歪倒倒的,幾乎就要垮掉。地面三合土爛得差不多了,變得坑窪不平,角落在漏水,遇水的地面就稀糊糊的。

  在堂屋的左廂是廚房,廚房旁邊是豬圈,豬圈旁邊是一個垮了一半的房間,裡面堆放了一些木柴。幾隻羽毛漂亮的公雞母雞蹲在木料上,極為悠然自得。

  呂琪腦子裡主要是國外農村印象,突然見到如此破敗的農村房屋,有點「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江老坎大聲道:「表叔,今天鎮裡王書記、王主任都來看你了。」

  老爺子就用渾濁的眼光尋找領導,最後神奇地停在了王橋面前,從懷裡摸了一包皺巴巴的煙,準備散煙。

  江老坎阻止了這個行為,道:「大家都不抽菸。」

  老婆子行動緩慢,一步三喘,從裡屋摸了點花生,笑起來時滿臉是皺紋,道:「這是家裡種的花生,好吃。」

  在城關鎮靠山邊的很多人都有種花生的習慣,山邊頗多沙土,皆為長年累月從山上滾落的山石堆積所致。江老坎接過籃子,把裡面的花生遞給大家吃,道:「後山列了大口子,再下一場雨水,就要垮下來,到時把房子埋了就不得了。你們暫時搬出去住,我給敬老院說一下,讓你們暫時住一個月。」

  老頭子不停地搖頭,道:「我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遇到好多次大雨,沒得事,我們不搬家,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住慣了。」

  老太婆道:「我們走了,誰來餵豬?」

  江老坎道:「你就只餵了一條,把豬牽到我家裡去,我家還有一個豬圈空著。到時等不下雨了,再牽回來。」

  老頭子很倔強,道:「我有兒有女,不是五保戶,住進敬老院要被人笑話。」

  杜建國、張曉婭都跟隨著旁邊,看著王橋等幹部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老人搬家,張曉婭不停地拍相片,將整個過程記錄下來。

  呂琪站在一旁,更是將昌東農村典型人和事與大洋對岸進行比較。走這一圈,讓她比看政治學者十篇分析文章更了解國內基層實際情況以及政府機關運作形勢。無論從文化基因、政權組織形式、物質條件,這兩個國家都完全不同,套用對方的經驗必定會水土不服。

  在正屋供著祖宗牌位,有燭燃著,旁邊寫著「天地君親師」等字。在側牆有幾張相片,還有老頭子持槍的相片。王橋看了一會相片,道:「老人家,你以前當過兵?」

  老頭子對這個話題有興趣,道:「解放以後,當過民兵。」

  王橋道:「你是不是黨員?」

  老頭子道:「是。」

  王橋道:「你是黨員,就要聽支書的安排,他絕對不會整你害你。」

  老頭子沉默地想了很久,還是不表態,最後還是說出同樣的理由,道:「我不是五保戶,住了敬老院要被人笑話,以後大家都要戳娃兒的背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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