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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大利道:「法醫室的車在車庫,你開車去啊。」

  張小舒有些尷尬地道:「我不會開車。」

  對偵查員來說,開車是基本技能,侯大利完全沒有想到張小舒不會開車,道:「那我送你過去吧。你得趕緊去拿證,不會開車,很不方便。」

  前往殯儀館比較方便,但是從殯儀館出來後經常遇不到計程車,張小舒也就沒有矯情,乘坐侯大利的越野車前往殯儀館。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張小舒望著窗外快速退後的街景,腦里浮現田甜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場景,暗想道:「田甜坐在這個位置的時候,肯定會和侯大利談笑風生。侯大利年紀輕輕,說話一本正經,臉上沒有笑意。這人缺乏幽默細胞,難怪生活如此無趣。其實這也不怪他,初戀情人遇害,未婚妻犧牲,不管是誰遇到這兩次打擊,都肯定是苦大仇深的模樣。」

  即將到達殯儀館之時,侯大利自言自語道:「哪個地方可連夜做人體模型?時間太緊,很難。」他習慣性地準備將這項任務交給江州大酒店總經理顧英,誰知手還沒有碰到電話,張小舒接口道:「我能找到地方。江州美術學院有一個工作室能做服裝,我認識工作室王老師,還比較熟悉,可以請工作室幫忙,應該能行。」

  侯大利道:「真行嗎?」

  張小舒道:「行。」

  侯大利道:「那我就把任務交給你。如果有困難,提前跟我說。時間很緊,我們準備工作要儘量完美。」

  行走在殯儀館,輕微的腳步聲在略顯陰冷的空氣中迴蕩。張小舒在醫學院讀書時習慣了停屍房福馬林的味道,甚至還有膽大女生在最熱的夏天跑到停屍房蹭空調。而殯儀館自帶三分陰冷之怨氣,設施設備又冷又硬,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無人敢在此蹭冷氣。

  從冷藏櫃中拉出屍體,低溫固定了死者的神情,胸口的彈痕比起冷凍前更加醒目。

  侯大利沉默地看著死者,道:「死者突然暴怒,提起鐵鍬襲擊警察,是接到了一個威脅電話。威脅死者女兒和外孫的這幫人才是真正的兇手,等到錢剛槍擊案解決後,我們要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我們要辦好槍擊案,也要給死者一個交代。」

  張小舒全身心投入槍擊案,根本沒有去思考「威脅電話」之事,聞言道:「你覺得另有隱情?」

  侯大利道:「肯定有隱情。槍擊案辦完,要查這條線索。」

  張小舒拿出捲尺,測量死者身體數據。侯大利在輔助測量之時,暗自打量圍著屍體忙碌的張小舒。他腦中浮現出張小舒在江州學院音樂廳里舞台上拉小提琴的身影,舞台上的身影和搬動屍體的身影是同一個人,卻很難重合起來。他原本很想問一問張小舒為什麼會來當法醫,話出口,卻變成了另外的事:「汪老爺子現在怎麼樣?」

  「什麼?」張小舒沒有想到侯大利會主動與自己閒聊,道,「汪爺爺癌細胞已經轉移了,現在靠打杜冷丁鎮痛。他很豁達,看淡了生死,經常說多活一天就是陪兒女,離世就是去陪妻子。」

  侯大利道:「汪欣桐參加高考沒有,她的心理恢復得怎麼樣?」

  張小舒道:「高考還行,但是清北無望了,畢竟受到很大影響。」

  侯大利想起自己經手的諸多殺人案,道:「不幸中的萬幸,汪老爺子及時發現了汪欣桐。只要人還活著就好,這比什麼都強。」

  這是侯大利無心之言,卻一下戳中了張小舒內心深處最痛的點,母親失蹤多年,多半已經遇難,她頑固地否定這個「事實」。侯大利的尋常之語如彈頭打在她的心窩窩上。幾乎在瞬間,她淚如泉湧,淚珠無法壓制,從臉頰上滑落。她放下捲尺,低著頭,快步走出停屍房,來到法醫辦公室。

  侯大利驚訝地望著張小舒的背影,上前兩步,走到門口,又退了回來。汪欣桐目前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時期,料想張小舒不是為了表妹痛哭,他思維敏銳,隱隱猜到問題的核心,暗道:「張小舒痛哭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報考法醫的原因,她母親失蹤,痛哭應該是為了母親。」

  等了約十分鐘,張小舒重新回來,神情已如常,道:「屍體還未解凍,胸圍、腹圍這幾個數值沒有辦法量,晚上來補吧。」

  侯大利道:「晚上7點半,我到江州學院接你。」

  回到重案一組辦公室,侯大利點燃一支煙,慢慢抽。張小舒一直以開朗活潑的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突然間落淚的畫面才暴露其真實內心。他先後失去了楊帆和田甜,對失去親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明白了張小舒考法醫的真實原因。

  他用力揮了揮手,揮走張小舒的身影,又摁滅香菸,打開投影儀,調出錢剛槍擊案的資料,逐頁翻查,尋找「一槍兩孔」模型的漏洞。

  正在看投影,侯大利的手機響了起來。

  支隊長陳陽道:「費廳長很支持我們的工作,聽了關局匯報後,親自與省檢察院協商。兩家同意組成由楊浩主任牽頭的專家組。」

  侯大利道:「專家組是什麼職責?」

  陳陽道:「簡單來說,你們搞得定的情況下,專家組當裁判;你們搞不定的情況,專家組就要親自下場。楊主任在法醫界很有威望,由他來帶領專家組,便於溝通省、市檢察院的法醫。專家組今天要到江州,現在就在高速路上,你們要做好充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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