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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華扔了一支煙給杜家德,道:「我們從城裡跑這麼遠過來幫你找兒子,我們都沒有煩,你煩個什麼?你摸著良心說,我們是不是來幫你的?」

  杜家德被訓斥以後,沒有生氣,道:「曉得你們是為我好,我是生娃兒的氣,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我們真不容易。這個龜兒子不知死在哪裡,硬是不回來。」

  侯大利道:「杜強最後一次回家時,有沒有給你們說什麼話?有沒有反常的地方?」

  杜家德狠狠抽菸,想了一會兒,道:「杜強是野性子,初中沒有讀完,硬是不讀了,在鎮裡跟黃大磊、吳開軍幾個人混在一起。他平時不怎麼回家,一個月就在家裡住幾天。我真不曉得他是好久不見的,大約就是1994年底,元旦和春節都沒有見到人影。我兒喜歡在外面玩,但是春節沒回來就不對了,我到處找,黃大磊、吳開軍都說沒有見到我兒。我想我兒多半被人整了,要不然肯定還是要回家的。我兒喜歡在外面野,孝心還是不錯,在鎮裡弄點好吃的,他都要給他媽帶回來。」

  侯大利道:「杜強失蹤,報過案沒有?」

  杜家德搖頭,道:「我們又不會搬家,只要他還活著,還是要回來。古話說得好,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十幾年沒回來,多半出事了。唉,人活這一輩子有啥意思?沒意思。」

  王華到東屋和西屋裡轉了一圈,走到客房時,道:「剛才你說杜強多半被人整了,那你說說,最有可能被誰整了?冤有頭,債有主,總不會無緣無故地整杜強。」

  杜家德繼續搖頭,道:「我和娃兒他媽前些年在外面打工,娃兒是他婆在管。他婆管不住娃兒,那些年娃兒就喜歡在外面打架,到底惹到誰了,我們還真不知道。娃兒不見人影兒,他婆也走了,我和娃兒他媽就不打工了,守在山裡。」

  王華望著門外山林,道:「我看你家裡有冰箱,還裝有空調,生活應該不錯。」

  杜家德抽了一口煙,道:「以前生產隊有個苗圃,後來承包給我,這些年城裡種樹多,樹苗賣得還行。」當侯大利和王華進屋時,他一直穩坐不動,抽了王華發的兩根煙,這才道:「老婆子,倒點水。眼睛長起來吃屎,一點都盯不到事。」

  茶葉是山里大葉茶,經過農家簡單炒制,聞起來有股山野味。侯大利見茶缸黑黑的,只是象徵性往嘴邊送了一下,便將茶缸放下。

  王華似乎沒有見到茶缸的陳年老垢,喝得津津有味,喝完之後,又塞了一支煙給杜家德,道:「杜強跟黃大磊和吳開軍走得近,聽說還喝過血酒。你找到他們,他們怎麼說?」

  杜家德道:「他們沒有說啥,都不知道我兒跑哪裡去了,還以為是到粵省來找我了。」

  王華與杜家德交談時,侯大利眼光停在牆上相片上,便走上前去。這是農村常用的相框,裡面有杜家德父輩的相片,有全家人合照,還有兩張杜強單人照,相片都出自梅山鎮照相館。杜強相貌清秀,身形單薄,身姿是那種桀驁少年對抗社會的彎曲姿態,頭向左偏,脖子梗著,雙手抱在胸前。有一張相片是杜家德扛著一把很長的土獵槍,兒子杜強則手提一隻兔子。

  侯大利聽王華和杜家德「閒聊」,意識到了自己在調查走訪時與老警察的差距。王華身體胖胖的,笑起來很和善,容易打消對方的敵意,詢問前喜歡先拉家常,然後導入到最想問的問題上去,效果很好。朱支隊在黃氏農家樂時也採用類似的方法,先拉家常,再繞到目標問題。而自己與杜家德問話時稍顯簡單,沒有想到先消除對方的抗拒感,而是直奔主題。他一邊反思自己的不足之處,一邊盯著相片看。

  「現在打獵嗎?林子這麼密,應該有野傢伙。」侯大利注意力被獵槍所吸引,忍不住打斷了王華和杜家德的「閒聊」。

  杜家德道:「打個屁獵!施所長盯得緊,三天兩頭上來查槍。」

  侯大利道:「我想翻拍杜強的相片。」

  王華不等杜家德反對,提前用話封住其嘴,道:「早就應該翻拍幾張,我們公安聯了網,發到公安網上,其他地方的公安都看得到,可以幫你找娃兒。」

  杜家德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就被眼前的胖子堵了嘴,點頭同意。

  侯大利翻拍了杜強的相片,相片不多,一共只有六張。每張相片都是差不多的姿勢,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彆扭勁。

  聊了一個多小時,侯大利和王華準備離開。杜家德隨口道:「來都來了,就在家裡吃午餐,我打了一隻野兔子。」王華拍著大腿道:「野兔,好東西啊,老哥弄兔子,我弄酒,中午喝兩杯。」王華到越野車裡面弄了一瓶酒。這是寧凌特意放在越野車裡的洋酒,價格不菲。杜家德喝了口洋酒,再也不肯喝,拿出土酒招待王華。

  侯大利要開車,沒有喝酒,只是吃紅燒野兔。

  酒足飯飽,侯大利和王華離開杜家。杜家德裝了一袋紅薯,非要送給王華不可。

  在車上,王華打了一串酒嗝,道:「杜家德和他老婆楊麗芬對兒子失蹤有一種冷漠感,眼淚都沒有掉一滴,到底是不善於表達感情,還是真的冷漠?杜家德口口聲聲說不曉得兒子做了啥子事情,但是又說兒子在外面打架,失蹤是被人整了,從這些談話,可以推斷出,馬公安說得沒錯,杜家德兩口子外出打工,杜強婆婆管不住孫子,杜強成了梅山小地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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